我的忘年交——权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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按理,年长我五六十岁的权哥,我不应该称其为哥,但是,没有办法,我的辈序实在太大。
权哥1909——1995。享年87岁。(老家报的是虚岁)
今年清明回乡,特别想念已故多年的他老人家。想着到他旧居看看是否还能寻找到有关他当年生活中的一些蛛丝马迹,印象最深的就是小时候常常看到他坐在床头边,两脚垂地,手里托着一支长长的烟斗,床边摆着一张简易的小书桌,书桌上放着一盏煤油灯。他就那样有条不紊地往烟斗里摁进一小团切好的烟丝,然后对着煤油灯微弱的火苗,点燃烟丝深深吸一口,嘴里发出轻微的巴喳巴喳的声音,一团团白色烟雾从嘴边和双鼻孔冒出来。。。脸上随即浮现出一种深深的爽爽的满足感。那种满足感恐怕只有喜欢抽烟的人才能明白吧?
每当山村的夜幕降临,晚饭后我就会准时来到权哥家,老人同样边抽着烟边给我讲故事,讲当年红军在村里的革命斗争史,幼小的我每次都听得特别认真,特别入神。。。老人的故事一直陪伴着我长大。
正中间的祖屋就是权哥的旧居。
静静的旧屋里除了几只觅食的鸡群外空无一人,我看见权哥的旧屋大门长期开着没有上锁,只是用一根细绳简单绑着小门,大门则敞开的,我解开绳子独自进去了,让我惊喜的是除了大床不在了,其余的还是原来的摆设,甚至果然看到了老人曾经用来点烟的煤油灯!睹物思情,在闪过一丝忧伤之后也感到庆幸,老人用过的东西还在那摆着,似乎冥冥之中知道有一天我会回来寻找他的遗迹。
权哥常用来点烟的煤油灯。
说心里话,当时我真的一千个念头想要顺手牵羊带走一支小煤油灯用来收藏和纪念,也就是老人用来点烟的那支,转念一想,我还是没动。我担心老人会责怪我,责怪我未经他的后人同意我就私自主张。怕老人说我:阿流啊,老哥一生那么疼爱你,你却随意拿老哥的东西!
我最终没有拿。
不过事后我把情况向老人的后裔(长孙)阿亮说了,老人的两孙辈听我说完后不无感慨地说老人临终前曾再三嘱托一定要保存好他收藏的几本古书籍。然而老人过世几年后家人突然发现古书不见了,想必一定是进了懂行的盗贼被偷了,一度伤心不已。觉得愧对爷爷的重托。说来也巧,两孙辈答应了我的请求,带我一起重回古屋寻找老人的烟斗,在翻箱倒柜中居然把“失踪”多年的古书又找出来了!难不成是老人托梦与我,要我带他的后人去找书?
几百年的古书再见天日。书籍其实没有被偷,而是阿亮的妈妈重新收藏后自己也忘了放哪了,一时半会找不到了。
书里的文字都是旧文,我无法识别。
老人两孙子在寻找清理爷爷留下的古董。
那个牛角是用来装火药打猎的。
装铁砂的皮夹和磨墨的小磨盘。
老人遗像。
权哥是村里的土秀才,上知天文下知地理,谁家有啥红白喜事都会找他选个吉日。老人还会一手编竹篮的好手艺,猪笼鸡笼等等,如果是本村人需要,他从来都是免费相送。权哥一生善良,遇事从不与人争高低,为了息事宁人明明有理也总是选择自己吃点亏。老人的思想一直让我很敬佩,我也曾经努力想传承老人的高尚品德,然而,自己总是六根不尽难以修炼到家,遇事总是心浮气躁,得理难以饶人。今日撰此一文,但愿能够鞭策自己,尽管成不了大器,在往后的余生里也借用先帝的一句话:勿以善小而不为,勿以恶小而为之。
山里人的情怀,让生活多一份感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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