雄踞柏嵩关 辗战闽粤赣 飞龙人主——张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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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我们在儿时，老人们就讲述过“乌石埔十八花缸银”、“张琏称帝”、“张琏赶石”、“泥鳅精”等神奇传说。老人们讲的绘声绘色，出神入化，孩儿们听得津津有味，奇趣无穷。.......

饶洋镇磐石楼飞龙庙外景 詹荣富摄

这仅仅是家乡世代相传的神话？抑或是历史上真有其事呢？

当我们进入高等学府研读史书时，从被封建统治阶级奉为正史的《明史》中发现了“大盗”张琏的大名，才解开了这一历史疑窦。

今日，当我们站在粤东雄关——柏嵩关，阵阵松涛似向我们诉说四百多年前轰轰烈烈的历史故事；我们的脚下，踩着当年义军留下的残垣断瓦，似乎看到“车辚辚，马萧萧”的义军队伍，金戈铁马，矛钺森森，气吞山河，正是：

张琏天兵威声震，三省官兵忙折腾；

柏嵩雄关飞龙主，今日只能废墟寻。

陈秉汉先生编写的长篇历史说《飞龙人主——张琏》，给读者展示了一个有血有肉、七情六欲的义军首领张琏，根据历史背景和小说情节的需要，勾画出一呼百应、谋略双全的大将风度的一面，又细腻的描写出风花雪月、儿女情长的另一面。

那么，历史记载中的张琏是怎样的呢？我们仅能利用极有限的历史资料作叙述。

一、嘉靖年间 政治腐朽 民生涂毒

群雄并起 各据一方

明太祖朱元璋于1368年建立了明王朝，经过了一个世纪后，进入了明世宗统治的嘉靖年间（1522-1566年）。这时期的明王朝，因统治者的贪婪掠夺、残暴压迫激发的十六世纪初刘六、刘七领导下的全国性的农民大暴动和地方藩王的叛乱，阶级矛盾进一步激化，为缓和社会的紧张局面，巩固统治地位，明世宗试图革除一些弊政，不期引起了内阁两派势力的纷争。双方为争夺大权，互相倾轧。

原磐石楼飞龙庙 詹荣富2013年摄

内阁的纷争，直接导致政治上更加混乱，官员贿赂成风，专横跋扈。嘉靖时的内阁严嵩专权的二十一年间尤为突出，出现这样的局面：“凡文武迁擢，不论可否，但衡金之多寡而畀之。将弁惟贿嵩，不得不朘削士卒；有司惟贿嵩，不得不掊克百姓。士卒失所，百姓流离”（《明史》卷209《杨继盛传》）严嵩倒台之时，贿赂的黄金有30万两，白银200万两，及大量的田园和无数的珍宝。

俗话说，上梁不正下梁歪。身为丞相的严嵩如此，他所任用的各级贪官污吏，如何鱼肉人民，吸取民脂民膏，可想而知了。
张琏起义的直接原因是什么？明朝著名政治家张居正（1525-1582年）一针见血的指出，“吏不恤民，驱而为盗，此皆酿祸之根。”(《皇明经世文编》卷326)

地处闽粤交界的饶平上饶区，人烟不多，土地贫瘠，人民的生活本来就够穷困，加上贪官污吏的不断艘刮，如雪上加霜。

在饶平北部西岩山东麓，离柏嵩关东南面十余里有一个僻静的小山村，这就昌张琏的出世村——乌石村。

张琏自幼聪颖，胆识过人，青年时，来到三饶县衙任库吏。穷人有难，狭义心肠的张琏利用职权之便，将银两、粮食接济，后为官府觉察追捕，他一不做二不休，杀死追捕的巡捕，然后投奔到刚毅勇为的窖家郑八处，商议如何对付官军。

上饶镇乌石村泥鳅井 詹荣富2013年摄

备受苦难生活煎熬的广大劳苦大众，象一大堆等待点燃的干柴。如何把他们号召在自己旗帜下共同对付官府？张琏向众人神秘宣称，此石玺是他泅水时得到的。众人仔细审视，惊呼：“此帝王符也。”以为张琏乃吉人天相，纷纷歃血为誓，推张琏为首领。

闽粤赣相交界的各地，浩荡的皇恩从未光顾这些贫困山区，不堪忍受的农民们纷纷揭竿而起，大埔的萧晚、罗袍、杨舜，程乡的林朝曦，小靖的张公佑、赖赐、白兔、李东津等各据一方，聚众起事，形成群雄并起的局面。

一场声势浩大的农民起义如地下岩溶在喷突，在运行，随时会裂空奔涌而起。

二、张琏起义 声势浩大 威及三省

历史五载 震惊朝廷

张琏被推举为首领后，公开树起反明旗帜，惩贪官处污吏，在上饶区声势日益浩大。

知县林丛槐眼见起义烈火愈演愈烈，仅有的那些官兵对此束手无策，若前往镇压，无异于杯水车薪。知县只得硬着头皮，学着皇帝老儿的花招，带着酒肉三牲前往张琏处安抚。

饶洋镇磐石楼2015年新建飞龙庙 詹荣富摄

这是黄鼠狼给鸡拜年，哪会安什么好心。张琏嗤之以鼻，一声下令，将知县林丛槐捆绑起来，严严实实的教训一顿。

出生于乌石村的张琏，深谙柏嵩关是，闽粤交界的咽喉，进可攻，退可守，此乃兵家必争之地。

于是，他带领农民起义军到柏嵩关安营扎寨，操练兵马。同时张琏派人四出与各地义军首领联络。

各地义军首领早已惊悉张琏得到“飞龙传国之宝”，替天行道；又闻张琏深孚众望，领兵有方，都非常钦佩张琏的智勇双全，他们一致推举张琏为王，歃血为誓，兵马听从张琏调遣，并巩固各自根据地，遥相呼应，这就是史书上所说的“各据巢穴，势成犄角”。

在张琏起义后的第二年（1559年，即嘉靖三十八年）五月，起义军不断积聚力量，声势日大，军威日壮，为统领好这支起义大军，张琏公开称帝，名号“飞龙人主”，年号“飞龙”。

原饶洋镇磐石楼飞龙庙 詹荣富2013年摄

《西游记》中火眼金晴的孙大圣在威仪森严的天宫对王皇大帝老儿说了一句俏皮话，“皇帝轮流做，明年到我家。”张琏“黄袍加身”，敢于和明皇帝分庭抗礼，其胆识和气魄是令人惊叹的。

张琏称帝后，也以封建王朝的那套程序来办理，他“改元造历，开科置官”，用公开比试的竞争选拔官员，设置十三道都督、阁老、翰林等，可见张琏并非一介武夫。他还封萧晚、罗袍、杨舜、朝曦、张公佑、赖赐、白兔、李东津等各路首领为王。接着筑成八十余座，占有三县之地。起义军有多大势力，影响如何且看史书所载：“（张琏）僭帝号，改元署，官所居有黄屋、朱城二重，聚众十万，纵掠汀漳延建连城及宁都瑞金，攻陷云霄、镇海卫、南靖诸城，在省骚动。”（乾隆《潮州府志》卷38《征抚》）

据遗址考证，在乌石村后的乌山埔，是张琏起义后创建的皇城遗址，至今还可以找到宽厚的城墙砖，据说这些砖是从福建南靖运来的。在村子的前侧，有古祠遗址，祠内存有二根石柱，祠前有一对旗杆石，大门口前有一对石猛兽。

在柏嵩关今张琏巷田山埔，有一处十几亩宽的平地，还存有手掌厚的瓦片，这是宫殿的残迹。在对面岩下，有一山洞，洞底平坦，有泉涌出，这是张琏曾议政的洞府。

饶洋镇磐石楼2015年新建飞龙庙 詹荣富摄

群山巍峨，人烟并不稠密，道路并不顺畅的柏嵩关，居然十万兵马安营扎寨，拱卫在“飞龙人主”张琏宫殿的营寨数百座之多，这不仅是上饶区的旷古奇观，更显示出张琏带兵布营的将帅之才。

从1559年（嘉靖三十八年）张琏称帝至1561年（嘉靖四十年）这三年间，是起义军势力最鼎盛的时期。

尤其在1560年，起义军主动出击，辗战闽粤赣三省边远地区。三月，张琏引来海上义军数千进攻平和县城。五月，张琏带二千余人袭击攻陷云霄城，接着又攻破宁德、福清、永福诸邑。纵横驰骋，又连续攻陷汀、漳、延、建、连城及宁都、瑞金等地。闽、粤、赣三省大为震惊。

中国东南农民大起义的烽火，引起明王朝的严重关注，福建巡抚游震德，奉旨调动、指挥王豪统三军，与福州通判彭登灜领乡兵联合征讨张琏起义军，均被义军打的落花流水。

三省巡抚为之惊愕，商议结果，认为长期出没山林、以强悍凶狠著称的西南边陲的狼兵宜征宜战。双方交战结果狼兵大败，落荒而逃。

在三省边区义军相互呼应，在海上张琏党羽骚扰，如张琏命令王伯宣带领海上义军进攻潮州城。后又一直打海丰县，造成“山贼方炽，海警频仍，首尾牵制，时事艰难”（《惠州府志》卷5）的统治者顾此失彼的狼狈局面。

张琏义军所向披靡，如汹涌的大潮，猛烈冲击支撑明王朝的南天之柱，危及明世宗的统治地位。

饶洋镇磐石楼飞龙庙 内部结构 詹荣富摄

明世宗如热锅上的蚂蚁，急速传旨三省，调精兵前来征讨。两广巡抚张臬，平江伯陈圭应旨调集三省兵力共七万六千多人（一说二十万人）围剿，以都督刘显、总兵王宠，参将俞大猷、钟坤秀为统领，参议冯皋谟、佥事皇甫焕、贺泾、张冕为监军，水陆七哨，准备同时进攻。

大兵压境，义军严陈以待，官兵多次进攻未果，不得不佯装退却。1561年8月，当张琏率部分义军外出，明朝名将俞大猷得到这一情报，他提出“宜以潜师捣其巢”的谋略，一部分乔装的士兵趁林密山高，混入义军营寨。俞大猷迅疾引一万五千精兵悄悄登上柏嵩岭，居高临下，里应外合。张琏闻知后院起火，赶回营寨。

饶洋镇磐石楼飞龙庙 詹荣富摄

俞大猷首战攻克数座营寨，一千二百多名义军战士壮烈牺牲。张琏命义军闭营坚守。明军用计引诱义军出战，正当明军与义军正面激战时，部分明军却从陈后包抄。张琏最得力的主将萧晚（即萧雪峰）和罗袍不幸被擒。

义军连连失利，只好且守且御，“官兵逼贼营，望其城栅甚丽，旁环以小寨，无虑数百，逐进逼城栅，遗别将以火攻之，风顺火炽，焚贼寨殆尽，贼大溃。”（乾隆《潮州府志》卷38《征抚》）明军用灭绝人性的做法，放火烧山，焚毁义军营寨，几年苦心围剿就此得逞。

但明军四处搜查，并没有查获到张琏。一直至第二年（1562年）六月，按一些史书所说，张琏被部下郭玉境缚住投降明军，张琏和他的几员主将萧晚、罗袍、赖赐、张公佑等斩首示众。但张琏是否正身却是个历史之谜，留待下面再述。

饶洋镇磐石楼飞龙庙 詹荣富摄

封建统治阶级对义军的镇压是极其残酷的，张琏手下将领处死外，还有六千六百多名义军被杀戮，另有一万五千多名男女被逼降。（顺治《潮州府志》《张琏之变》）义军尸横遍野，血流成河，松涛呜咽，关山震怒。

正当义军大本营陷入绝境之时，在外的张琏手下猛将林朝曦等率领部分义军攻打延平、建安。城坚未能破，义军又漏夜连破庆源、龙泉二县，获得战利品甚多。义军大本营失利后，林朝曦带领所属义军聚集黄积山，准备积聚兵力，重整旗鼓，与官兵决战。但毕竟大势已去，在明军重重包围圈中，林朝曦只好带领少量义军杀出重围，但最后还是落入前堵的明军手中，光荣就义。

张琏起义前后历时五载，屡屡击败前来围剿的明军，又频频出击连连攻陷数十座城池，战绩辉煌，功勋彪炳。尽管封建统治阶级在史书上咒骂其为“贼”、“大盗”，但却无法掩盖这些历史事实。

千秋功罪，谁人评说应是我们！理直气壮还原历史的原来面目。

正如前述，张琏是否被部下郭玉境绑去受降，迄今，这仍是一个千古之谜。

饶洋镇磐石楼飞龙庙 张琏金身 詹荣富摄

当代史学家在研究中外关系史时，不约而同把张琏作为冲破明朝海禁政策，率领船队远涉南洋经商的海商集团。《中国名人辞典》记张琏“潜逸入海，夺三佛齐（即今印尼苏门答腊岛巨港），自为国王。”梁启超在他的著作《中国殖民八大伟人传》中将张琏列为“殖民伟人”。

义军失利，张琏潜逃海上，漂泊重洋，后在旧港自立为王，这完全有可能的。张琏举事之后，历来重于海陆同时进攻，又多得海上义军（史书评诬之为“倭”）的粮饷支持，这为他逃逸海外供了有利条件。

历史是一部长卷，是由各个历史时期不同的画面组成的，十六世纪中叶历时五年的张琏大起义，不仅在明朝史册上画上重彩，而且在中国社会发展史上也留下了痕迹。

来源：飞龙人主——张琏丛书 文：余思伟 邓开颂 网编：詹荣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