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楼主: 冰点柠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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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4年猎鬼人(金盆洗手,真实经历)----转帖,希望大家都能行善积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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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冰点柠檬 发表于 2012-11-12 12:16:27 | 只看该作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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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4年猎鬼人 番外 送神

第二天,我和胡宗仁一早就把彩姐跟付韵妮送到十八梯,让她们两个女孩子跟两个前辈师傅呆在一起,一来我们这一天要跑不少个地方,带着他们俩说实话也是碍手碍脚的。送到司徒和付强那里,四个人兴许还能凑上一桌麻将。随后我跟胡宗仁在中兴路买了点东西吃,魁星楼的东西没有埋回去,一直都在司徒的身上带着,原本我们打算的是要等找到了十八梯的这个,然后呼唤位置重新埋起来的。按照顺路的原则,我们先去了白象街的美华烟草行,二叔依旧坐在那里打瞌睡,不同的是,那天时间比较早,很多在他那租房子的民工都还没出门,大家三个两个站在底下那个厨房附近用大碗吃着早餐。也许干我们这行,天生就有一种可以淡定行骗的本事,三言两语间,二叔再次同意了我们进入房间。于是我进去迅速找到了当初我重新放回去的铁盒,辞别二叔后,我们又依次去了龙门浩、一天门、报恩塔以及涂山山巅红衣女鬼的埋骨处。等到把全部东西都重新找回来以后,时间临近下午四点。我和胡宗仁却还没吃午饭,因为最后一站就是在埋骨处,所以我给司徒打了电话,请他问问付强,除此之外,还需要我们准备些什么东西不。付强告诉我,如果我不嫌恶心,就把女人的头骨带回去。

  我必须要说的是,虽然我在那之前曾干过不少恶心的事情,甚至挖过坟,而且还是那种尸体并没用完全腐烂成白骨的坟,那次我因此而作呕了很多天,也曾无数次自己宽慰自己,想想那些掏粪工,他们几乎天天都跟这些恶心的玩意打交道,于是我尝试着用“职业需要”来说服自己。但是这次要我拿回一个头骨,而且还是跟脖子连接起没断的那种,我却有些犹豫了。因为这意味着我要掰断这具骨骼的头骨。这具骨骸的下颚早在我们第一次挖坟的时候就发现是和头骨分离的,没有了下额的骷髅看上去更让人感到害怕。可是按照付强的意思,如果不带回去,恐怕这场退鬼的法事就没法进行。我对胡宗仁说,你手比我长,力气比我大,付强叫你把那个女人的头给带回去。胡宗仁一脸鄙夷的看着我,但是还是去做了。

  大冬天的,胡宗仁把自己的外套给脱了下来,因为我们并没有带口袋上山,大白天抱着个骷髅头下山去,恐怕还没上车我们就会被带进派出所。于是他用自己的外套把头骨包起来后我们才下山。在山下的一家修车铺附近吃了碗抄手,味道也还凑合。吃饭的时候我跟胡宗仁聊天,聊到了关于付韵妮的话题。因为自从那天他们一起回付强家找回东西的时候,我就开始察觉到这两人的关系有些微妙的变化。他们两个人对于我来说都有不一样的意义,胡宗仁是我的朋友,尽管认识的时间不算太长,但是一起经历了这么多风风雨雨,我们也算得上是生死之交。我是个喜欢胡闹开玩笑的人,所以我也常常会打击胡宗仁,他本身是个大神经,好像天塌下来都对自己没什么影响一般。我很羡慕他可以活得这么洒脱,于是我告诉他,如果你真的想要跟付韵妮在一起的话,也许你这种洒脱的日子就要到头了。我告诉他,谈恋爱包括结婚,除了是给自己的感情一个交待以外,更多的是一种责任,我们这个行当,虽然不会动不动就死人,但是相对于其他那些工作来说,相对算是比较高危的行业。好在付韵妮本身也算是我们行里人,所以接受起来会比较快一点。我甚至告诉胡宗仁,付韵妮是个刚到20岁的小姑娘,虽然脾气火爆,性格刚烈,但是对于付强来说,付韵妮始终是他的掌上明珠、心肝宝贝,你如果要坚持跟付韵妮在一起,无非只有三种情况,要么你说服付强,而这前提就是他从此不再作恶,跟我们站在一起。要么就是你带着付韵妮逃跑,前提却是付韵妮对你有同样的想法。

  我问胡宗仁,现在没别人在,你跟我说说你对付韵妮现在到底是怎么样的感情。胡宗仁原本很想要接着狼吞虎咽来掩饰他被我这么问的慌张,而事实证明我和他在一起的话,永远都只有他被我算计的份。智商是个硬伤啊,胡宗仁看逃不过这个问题了,于是无辜的挠挠头对我说,光是我喜欢她又能怎么样,现在我们自己的事情都没个结论,也就不能判断到底付强是敌是友,付韵妮又是他的女儿,即便是她对自己父亲的作风有些不赞同,但是那也不表示她会就此背叛她的父亲,选择和我这样一个浪子在一起。

  我难以想象他竟然会用“浪子”来形容自己。

  胡宗仁说,以前还在学校念书的时候,没能好好珍惜那段青春,浑浑噩噩的就过了,长大以后拜师学艺,也曾遇到过自己喜欢的女孩,但是他自己天生不是个浪漫的人,不懂得用一些浪漫的方式来讨得女孩子的欢心,相反的他的方式往往在她们看来十分另类,尽管有些幼稚有些可爱,但是更多的却是好笑和不成熟。所以这么多年来,他一直单身,他还告诉我,原本有一年自己在成都遇上一个好姑娘,姑娘也愿意尝试着和他交往看看,胡宗仁第一次和那姑娘约会的地方竟然选择了一个大水库。我听后告死他,这很好啊,很浪漫啊,人也很少复合你猥琐的个性。胡宗仁却说,他本来也是这么想的,但是俩人傻坐在水库边上,该聊的话题很快就聊完了,于是冷场了很长时间。胡宗仁为了挽回气氛,竟然没有天理地从水库里唤出了几团冥火来。他告诉我,一方面他是想要炫耀自己会这么个奇术,另一方面他自己觉得那种安静优雅的环境里,有点火光会更浪漫。

  我记得当时我俩眼直勾勾的看着胡宗仁,久久说不出话来。冥火和鬼火不同,鬼火是由于尸体降解以后,所产生的磷与周围的水分发生化学反应,而出现的火光。这是被伟大的科学家们证实过的,老实说,也的确没什么特别之处。以前的农村坟地里常常都会看到。但是冥火却是通过术法,搜集一些游散在附近,原本就不完整灵魂碎片使之形成的一种可以被施法者控制的、看上去像是火焰的东西,说白了,就是把一些残存的生命体的能力燃烧稀释,从此无影无踪。

  我不敢相信有人竟然会跟女孩子约会的时候用这招。我问胡宗仁,那你有没有告诉那个姑娘,你其实是一个魔术师?因为我想如果是我这么干了的话,我一定会说自己是在变魔术,只是为了不要吓到一些不懂这些的女孩子。胡宗仁说,没有啊,起初那个女孩子很是惊奇,就说他好厉害,是怎么办到的,胡宗仁却得意洋洋的说,因为这附近有很多死掉的魂魄,我就把他们聚拢来变成火光了,不过这个不是真的火,不能用来烧东西或什么的,连点根烟都点不着,你要不要我示范给你看看?说完他就拿出烟来去点,然后笑咧咧的跟姑娘说,你看,没骗你吧,点不着。

  我问胡宗仁,那后来呢?胡宗仁说,那姑娘喊爹喊妈的跑了。

  这就是胡宗仁最让人担心的地方,这个人虽然仗义,而且艺高胆大,但是却有一颗好像没开化的脑子。屡次在追求女孩子的事情上遇到挫败,都是因为自己一些另类的行径。胡宗仁告诉我,其实对付韵妮的感情也不知道是从什么时候开始的,也许是经过几次患难,他潜意识里对这个小姑娘有了一种想要保护的责任感。不过他不敢再像从前一样,匆忙表白,并不是害怕说出来,而是害怕说出来以后被拒绝。于是他问我,你觉得付韵妮对我有那意思没有?

  我说有啊,你这样的人其实就需要一个厉害点的女人来收拾你,而像付韵妮这样的姑娘,一般的男孩子还当真不敢碰她,如果不是因为咱们目前遇到的事情比较难搞的话,我真心觉得你们俩就是天造地设的一对。胡宗仁听我这么说,看得出他的心里很是高兴。我告诉胡宗仁,如果你真的喜欢付韵妮,我希望不是你一时的冲动。她跟一般的女孩子不一样,你不用担心你会吓到她,也许是我跟彩姐在一起太久的缘故,所以我觉得几乎所有的女人都是需要被照顾的,付韵妮自然也是一样。一个再凶悍的姑娘,内心总有自己柔软的地方。而只有那个地方,才是胡宗仁需要尽心尽力去保护的。胡宗仁问我,你跟你媳妇谈了这么些年了,她一开始知不知道你是干这个的?我说最初的时候我想过要瞒着她,但是幸好我在编造第一个谎言的时候就打住了,因为你每说一次谎,就会想要编织另一个谎言来圆自己之前的谎,如此反复下去,你将会渐渐不知道自己到底哪句真哪句假,迷失了自己倒也罢了,距离你最初承诺和向往的爱情就隔得远了。所以那一次,我及早告诉了她。胡宗仁说,你媳妇是个奇女子啊,根据我的经验,没几个女孩子能接受我们这样的职业的,除非她本身就是行里人。我嘲笑他说,你能有多少经验啊,彩姐起初在听说后,也因此犹豫了很长时间,那段日子可以说是我和她都最难熬的一个阶段,后来她想明白了,用她自己的话来说,她选择接受我,就要选择接受我的全部,而这全部就包括了我的过去和我的将来。也许咱们从事的是一种见不得光的职业,很多人也会觉得晦气,但是从人格上来说,我们和别人没有区别,我们甚至比他们更懂得尊重人,更明白生死的规则。

  胡宗仁点点头,我告诉他,后来彩姐尝试着跟我交往,我也尽量不让她卷入我自己的职业里,甚至不怎么告诉她,慢慢的,生活当中我们互相了解对方的为人,对一个人有了认可,其他的自然也就不成问题了。我对胡宗仁说,你比我好,你只需要搞定付韵妮就可以了,我搞定彩姐后,还要想办法搞定她的老爸老妈,你可比我要幸运得多,因为付韵妮的母亲已经不在了,且全家都是我们行内人。胡宗仁问我,你觉得我和付韵妮的可能性有几成?我说目前看来有七成,今晚弄走红衣女鬼后,差不多能有八成,等到事情完结了,我觉得你就可以跟她考虑结婚的事情了。胡宗仁傻笑着说哪有这么快就结婚的,我说都是江湖儿女,做事可不要拉稀摆带的。胡宗仁问我,那这事完了以后,你会跟你媳妇结婚吗?我说我不知道,我还没仔细想过这个问题,这次让彩姐卷入我们这场荒唐事当中,我本来就非常内疚。而我当时却还不知道,我下定决心和彩姐结婚,却是在那一年经历的某场事件之后,一场跨越多年的鬼恋,送它们上路前我打了绳结,要让它们生生世世都在一起,因为这份感动,才让我突然想要有个家。

  我承诺胡宗仁,我会尽全力帮助他把付韵妮追到手,因为虽然我对付韵妮没什么好感,但是这个姑娘本性还是不坏的。尽管特立独行了些,但是哪个重庆姑娘不是这样的火爆脾气呢。

  饭后我们带着找到的全部东西和那颗头骨去了十八梯,一进付强的屋子,就发现他们四个人聊得正欢。尤其是司徒,脸上泛着红光,我是指,高兴的那种。看样子他昨晚和付强那场坦荡荡的深谈,还是非常愉快。付强见我们进屋以后,立马就关上了外面的通道门,接着关上了房间门和阳台门,把那个房间暂时形成了一个完全密封的空间。随后他让大家都并排坐到床上去,在房间中间腾出大约4个平方大小的空地,然后他对我说,你们乘现在天还没黑,能不能不帮我下去在附近买点香烛钱纸来?彩姐说,我去吧,我是最不关事的一个人,我去买也不容易被人发现。付强点点头,彩姐就开了门出去了。

  随后付强找我和司徒拿了我们所搜集到的全部盒子,然后还把那个头骨拿了出来。这个头骨的齿骨部分有些红色的印记,那是早前付强设七星大阵的时候,为了让鬼魂现行,在必要步骤的时候给头骨的嘴巴上涂抹了胭脂留下的。起初我跟胡宗仁在天玑位找到的那个铁盒里,就有那张胭脂纸。于是付强开始拿着那张纸,仔细地抱着头骨,开始好像涂唇膏一样的仔细涂抹起来。

  大家都没有说话,若是平时,我会觉得这样的做法非常变态,而且是对死者极大的不尊重。等到付强把头骨涂好以后,端端正正的摆放在他的正前方,彼此对望。那涂上红唇的骷髅头看上去很是诡异,接着付强从自己的钥匙上取出一把折叠小刀,在左手的无名指上割了一道小口子,把献血涂抹在头骨的额头正中央和鼻洞到牙齿之间的地方。然后他一拍大腿,大叫一声完了!

  我们都是一惊,我赶紧问他,有什么不对的地方吗?付强说我忘记让你们回来的时候买一只公鸡回来,这场法事必不可少啊,我呼出一口气说我还以为是什么大事呢,现在去买还来得及不?他说那你们找个人赶紧去买回来吧,这十八梯靠近厚慈街附近就有个农贸市场,只是不知道现在这快晚上6点了还有没有人在卖东西,你赶紧去,要是没有就到解放碑的超市里去买,记住,一定要是公鸡!

  然后他从房间角落里拿了一个被他吃掉的方便面空桶,递给胡宗仁说,你也一起去,你到外面给我把这桶装满泥土回来,待会要插香烛的。于是我和胡宗仁赶紧出了门,到楼下的时候遇到彩姐刚刚买了香烛钱纸回来,她问我们去哪我因为赶时间没来得及跟她细说,就告诉她让她先上去等着我们,顺便提醒她房间里有个死人骷髅头,让她有个心理准备,免得害怕。下楼以后胡宗仁就四处找泥土去了,我则一路小跑,边走边问找到了厚慈街附近的那个农贸市场。

  我运气还算好,虽然那些卖蔬菜水果的摊贩已经收摊,卖家禽鱼类的摊贩却不少还在,我不太会挑鸡,但是还能分辨出公鸡和母鸡的区别。一个摊贩跟我吹嘘他的鸡是市场里最好的一家,尤其是公鸡,是那种刚刚打鸣后不久的,从乡场里收来的,绝对不是饲料喂养,纯天然,无公害,童叟无欺...然后他以不菲的价格卖给了我,因为赶时间我也没跟他讨价还价,提着那只小公鸡就跑回了付强的屋子里。

  付强其他的准备工作都已经做好了,胡宗仁挖到泥土后拿了回去,付强已经点上了三根红烛,还有整整一把香,他自己手里只拿着一根,还没有点燃。我回去以后,付强让我关上门。这时候天已经完全黑了,房间里的灯泡是那种昏黄的颜色,空荡荡白墙壁的房间里只有一张床,地上还摆了个头骨,气氛很是诡异。付强把那些铁盒里的东西都平铺在头骨的面前,那意思是让这个头骨“看着”这些东西。然后他问我们,你们都有谁看到过那个红衣女鬼的?我们说全都看见了,于是他就让我们围成一圈,只留下一个缺口让他面对着头骨站着。

  司徒也围了过来,虽然他是个造诣很高的道人,可是看得出他对付强是打从心底的钦佩。付强让我们双腿分开,两脚的外侧和身边站着的人相连,彩姐站在我的右边,而她的右边却没有人了。司徒站在我的左手边,而他的左边是付韵妮,付韵妮的左边就是胡宗仁,我们双脚分开彼此相连,呈一个汉字“人”的形状,付强从彩姐买回来的一堆香烛里抽出5根来,分发给我们一人一根,点上,双手平放拿着香,付强说,这是为了表达一种尊敬,是礼节,而不是卑微。然后付强开始在点好香烛的桶前叽里咕噜的念叨着,因为有口音的关系所以我并没用听的太明白,只依稀听到一些道家神仙的名字,如无量天尊、天地鲁班王等,然后他从那堆铁盒里的东西里,挑出了蚯蚓、蜈蚣、蟑螂等尸体,双手捧在手上,然后在头骨前跪下,接着念咒,咒文的意思大致是在说让冤魂看个明白仔细,接下来的一幕,我目瞪口呆。

  付强磕了几个头以后,站起身来,跛掉的那只脚向后抬起,剩下那只脚微微屈膝,整个人呈一个金鸡独立的姿势。念咒完毕后,他把蜈蚣蚯蚓蟑螂等,一股脑的塞进了嘴里,然后用力嚼碎,发出那种嚓嚓的,好似嚼薯片的声音。

  我们围着的5个人,除了彩姐以外,大家都算是见过世面的人。而我们目睹付强这个举动以后,都不由自主的感到非常吃惊。甚至连司徒这样的老前辈,都不由得眉头微皱,胡宗仁也紧紧皱眉,一副恶心状。我也觉得很恶心,但是为了稳住彩姐,我尽量不表现出来。彩姐则一声尖叫后,紧紧闭上了眼睛。

  付强斜眼看了我们一眼,走到我们跟前,按照从彩姐到胡宗仁的顺序,把他嘴里包着的那些被嚼碎的昆虫尸体残渣,挨个喷在了我们脸上。虽然恶心,但是我们必须忍住,因为在佛家道家巫家里,都多少有这种混合唾液后喷脸的做法,不过付强这个算是我所知最重口味的一个,大冬天的,我被喷后脸上明显感觉得到有那种残渣粘住的感觉,我真后悔看到了整个过程,心里很想作呕。

  在喷完胡宗仁以后,付强把嘴里剩下的残渣吐了一半在自己的手掌上,剩下的一半喷到了地上那个骷髅头上,然后他把手掌中的残渣涂抹在自己的脸上。我们5人大概除了司徒以外,个个都惊魂未定,眼见付强从地上提起那只我刚买回来的公鸡,将公鸡在烛火上逆时针的晃了几圈,然后鞠躬念咒,接着用手指掐住鸡冠,用力一扯,那只鸡发出一声惨叫,鸡冠子上被付强扯下大约米粒大小的一个小伤口,鸡冠血开始朝外冒。这是道士做法的时候最常用的一个办法,无论是请神还是送神,鸡冠血对于道家来说是一个纯阳的东西。接着付强一只手捏着鸡头,以鸡冠上的伤口做笔,在骷髅头顶画了个咒文,然后从鸡的脖子上扯下一根鸡毛粘在血咒上面。然后用同样的办法在我们每个人的额头上重复了一次,沾上鸡毛的意思是要混淆阴阳,传递信息的意思。这时候我们手上的香已经差不多烧了一小半了,付强吩咐我们,他现在要开始喊鬼现身了,要让原形先出现后,认了自己的骨,还有跟我们5个看到它的人了结了“怨缘”后,我们才能送走它。付强说,送鬼你们都别插手,这个女鬼是我设法找来的,理应由我来送走。这个女人不管生前是什么样子,但是你们要记住,它今天之所以有这样一番波折,并不是我付强“令”它这样的,而是它注定了在死后多年要重现人间,我只不过是算准了时候,借了它的力量罢了。别忘了,正所谓“万般带不走,唯有业随身”。

  这是我们这行一直信奉的一个道理,人的一生就好像一个记事本,记下了你所作的每一件事,说过的每一句话。就好像生命中有一个天枰,权衡着你的功过得失,未来你将获得的,无非就是你当初给自己创造出的一个理由,因此而有所体现罢了。师傅教导我,尽管骄傲,尽管不羁,永远不能跨越的一条底线,叫做人性。

  我问付强,你喊出来的那女人是一个还是两个?付强说,只有一个,你们现在全都低下头,面向自己的脚,双手持香平放,闭上眼睛,呈一个哀悼的姿势,记住,双腿保持现状。于是我们大家低下头,闭上眼,只听见付强在我头顶的方向念叨着,念了一大段咒,那段咒文我能懂的意思并不多,大致上是在说,请你帮忙,辛苦你了,现在我要送你回去,你出来看看你这次结缘的人最后一眼,安心上路,永不回头!接着我感到脚底一阵凉意,好像是站在一大块冰面上一样。因为不能睁眼,所以也就不敢确定。

  就在这个时候,胡宗仁一声凄厉的大叫,应该说是惨叫,我察觉到事情有点不对劲,于是睁开双眼,却在睁眼的那一刻,看到我的双脚之间,那个红衣女鬼正躺在我的胯下,从我的角度,只能看见它的锁骨以上部位,感觉付强当初叫我们分开双腿,就是在给这个女鬼留一条通道出来,好让它能够从我们身后平躺着钻过胯下,而因为我们都低着头,它就能给躺在地上仰视着我们的脸,这或许就是付强所谓的,看我们最后一眼,然后了结怨缘的意思。

  原本不该睁眼,却因为胡宗仁的一声惨叫,我下意识的睁开了眼睛,但是看到女鬼的时候,尽管害怕,我还是大喊到,没睁眼的人千万不要睁眼!我这话是说给彩姐听的,我生怕她和我一样睁眼后看到这一幕,然后自己吓个半死。那时候我很想要把眼睛重新闭紧,却因为过度害怕,想闭却发现自己有点控制不住自己了。那个女鬼在我胯下仰视着我,头发却并没用因为平躺的关系而散乱,只是它的表情从原本的没有表情,渐渐开始变化。

  我见它眼睛开始略微缩小,眼仁本来就苍白无色,这时候看上去更像是在刻意翻白眼。鼻梁和眉骨开始出现皱纹,那样子就像是生气后导致的面部扭曲,然后本来闭着的嘴巴开始张开,露出黑黑的牙齿,而且还越长越大,超过了我对嘴巴大小的估计,那样子很像是一个塑料人偶因为加热而融化的感觉。我正在犹豫到底要不要用无字决照准了它的脑门子打下去的时候,付强大声冲着我喊道,谁教你睁开眼睛的!赶紧给我闭上!于是我赶紧闭上眼睛,忍住不去想象我脚底下有女鬼的事实。

  只听见付强又喊了一声,胡宗仁,你也把眼睛给我闭上,要是感觉有什么东西出现在你面前,你就用你手上的香打!但是不要睁开眼睛。

  胡宗仁却咳嗽了几声,听上去有些提不上气般的说,“我..我没办法呼吸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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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冰点柠檬 发表于 2012-11-12 12:20:38 | 只看该作者
本帖最后由 冰点柠檬 于 2012-11-21 16:46 编辑

14年猎鬼人 番外 灵符

胡宗仁在一边叫唤着,我却被付强命令,不准做任何动作,不准睁开眼睛。尽管大家对胡宗仁目前的情况都猜不到,却都不敢轻举妄动。直到从胡宗仁所在的方向传来一阵“啪!啪!”的声音,那声音就是胡宗仁在用手上的香抽打什么东西的声音。接着传来一阵跺脚和拍打手掌的声音,因为伴随着念咒,所以那跺脚和击掌应当是付强在替胡宗仁打跑身上的女鬼。就这么过了一会,才听见胡宗仁长长的呼出一口气,好像压在身上的重担骤然消失了一般。



  付强的声音在说,好了,你们都可以抬头睁眼了。我抬起头来,看到胡宗仁背靠在墙壁上,屁股却坐在地上,一只手撑住地板,另一支手在自己的脖子上来回抚摸着。他半仰着头,在他的面前,也就是付韵妮的身后,站着那个被付强控制住的红衣女鬼。由于角度的问题,我只能看到那个女鬼的左侧面,头发挡住了全部的脸,在我看来这个女鬼就好像是微微前弓着上身,双手垂直平放在身体的两侧,想要尽可能的把自己的脑袋凑向胡宗仁,却因为某种力量的关系,她只有那种想要走上前去的动作,脚底下却半分都没移动。胡宗仁一边喘气,一边看着那个女鬼,付韵妮转过身去本来是想要看看胡宗仁到底怎么了,却发现自己背后直挺挺的站着那个最近天天困扰我们的女人,她吓得朝着我的方向退了几步,然后远远看着。彩姐更是夸张,她睁开眼看到这一幕的时候,呀的一声叫了出来,藏到了我身后。付强急忙对大家说道,不要害怕,这个女鬼哪也去不了,大家都退到我这边来。



  于是司徒弯下身去扶起了胡宗仁,接着退到了房间的另一侧。那个女鬼好像是锁定了胡宗仁一样,它的正面随着胡宗仁移动的方向原地旋转着,喉咙里还发出那种类似“呃..呃..”的喉音。当胡宗仁走到我身边的时候我问他,有没有感觉到什么不对?他表情纠结的摇摇头,却没有说话。这时候付强冷笑了一声说,告诉过你们不要睁眼的哈,是你自己不听。本来都要送走了,被你们这么一闹这下好了,只能把你欠它的还了它才会走了。胡宗仁说道,我欠她什么了?我不过就看了她几眼嘛!付强说,你知道什么叫做鬼见生吧?所谓的生,并不是在说它不认识你的意思,而是生人和死人的区别。本来我这场法是要这女鬼按照我退阴的路子回去自己原来的地方,但是我没办法就这么直接让它离开,得有个次序。例如从你们身下看你们就是其中的一道。之所以让你们全部低着头闭上眼,是要让它再看一眼这次出现后与之结下怨缘的人,然后看一眼就算了,离开就忘记了。让你们闭着眼睛就是为了避免你们四目相对,这样你会深刻的记住它的样子,那么它就没办法完全走了,因为它的一部分能量已经变成了你脑子里的那个影子了。胡宗仁反驳道说,大家都是道家人,你可不能这样糊弄我们。司徒拉了拉他说,别插嘴,让付师傅把话说完。付强笑了笑说,中国道法,博大精深,别的不说,但是茅山崂山二家,秘不外传,我们大家虽然各自有各自的宗门,但所学终究不同。后人们总归是站在前人的肩膀上,避免了一些走弯路的地方,所谓的学道,凭咱们这点三脚猫的功夫,岂是天下道家的万一?



  付强说这话的时候,脸上有种骄傲的感觉,似乎是因为自己是道家而感到自豪,或者说他是在因为自己懂得一些胡宗仁和司徒都不懂的道法而得意。不过他说话的那种气度,让我感到我竟然成了这群人当中最无用的人,虽然手法上和道家略同,但说道对“道”的理解,我却及不上他们任何一人。



  付强说,那个女鬼从下至上的看着你们诸位的脸,而你们若是都闭着眼睛,于它来讲,它是在记住和自己结怨缘的人,但是对你们来说,却是在选择把这个女鬼给忘记。这么多次以来你们都见过它,但是唯有这个时候它是肯把自己的真容袒露在你们的眼前,你看了她,就等于是记住了她,除非今天的样子被你们彻底忘记,否则它就有一部分永远在里心里。付强举了个简单的例子给我们,说为什么我们历年来,所遇到的大大小小个性各异的鬼魂,却没有一个超过了两百年?即便是有时间非常久远的留了下来,那也是些非常微弱的鬼魂,根本就不会影响谁更加没办法害人。自从拍照的技术被发明以后,很多人多逝者的思念有了具体的方式,虽然并非绝对的,但是因此我们遇上的鬼就相对多了起来。以前古时候的道士先生,一生清贫,哪像我们这样活的滋润啊。付强说完,看了我和司徒一眼。仿佛是在说我们发了死人财一样。付强接着对胡宗仁说,它瞪着你也就罢了,你为什么要跟它对望呢?而它看见你在看它,它会很不高兴的。胡宗仁大声说道,它干嘛要不高兴啊,莫非它现在的样子还比我好看吗?付强说,这不是好不好看的问题,因为你从上至下的看着她,这会让她觉得你是在压制它,震慑它,这类红衣服的鬼是最容易暴怒的,而且本身就是为了复仇而来,你惹它对你有什么好处。说完付强又对我说,你中途也偷偷睁眼了是不是?我惊讶的说,你是怎么知道的?付强哼了一声说,这还能有不知道的吗?本来这场送神的法事,我是不能够看见这个女鬼的,因为它之前只见过你们几个人。谁知道我先看见胡宗仁脚底下冒了一个出来,我就知道这小子肯定睁眼了,然后他一叫唤你脚底下也出现了一个,这说明你听他喊了自己也睁眼了。所以我才让你们赶紧给我把眼睛闭上,一闭上你脚下那个就不见了,胡宗仁那个却变本加厉的站起来逼近他,这说明这小子在我让闭眼后,非但没有闭眼,反而甚至在跟那个女鬼对视。付强说道这里,冲着胡宗仁喊道,你说说,是不是这样的?



  胡宗仁挠挠头,没有说话。这表示付强说得一点都没错。付强接着说,你们在这行也不是新人了,鬼见生的道理都不懂,今天也就是因为我还在这,这个女鬼本来是因为我的召唤而重新出现的,要是我不在这儿,你们起码都得死掉一个老。



  我赶紧问胡宗仁,刚刚那女鬼逼近他以后都发生什么事了,胡宗仁说,本来他睁眼后看到那个女鬼看他的表情跟我差不多逐渐狰狞,他就惨叫了一声,付强让他闭眼的时候他却犹犹豫豫的,一会闭一会睁的,要知道其实鬼这东西其实很多地方和动物一样,以狗来为例,一些街上冲人乱吼乱叫的狗,其实基本上都是外强中干不咬人的,遇到这样的狗的时候,你要是在它面前展露出一点你有些畏惧胆怯的话,它就会变本加厉的对你凶,你弱了,对方就强了,要么你就比它更凶,要么就赶紧跑。狗和鬼都一样,它们会“欺穷”。如果当时我叫你闭眼的时候你马上闭了,也就没这回事了,你打又打不过,瞪也瞪不过,真不明白你逞什么强。



  胡宗仁被我这么一顿训,想必一定很不爽。他接着说,后来他就只感觉到自己被一个很有力气的家伙给顺势从下到上的扑倒了,后脑勺着地,眼睛都一度撞得黑漆漆的,他突然感觉有什么东西抵住了自己的喉咙,睁开眼渐渐看清的时候,发现那女鬼与他的方向一致,平躺着。不过区别在于胡宗仁是背着地躺在地上,而那女鬼却是躺在胡宗仁的胸膛上,女鬼的头顶正好在胡宗仁的下巴,然后女鬼仰头,顶住了胡宗仁的咽喉。胡宗仁说他当时挣扎了,却明明看见鬼在跟前,伸手过去却碰不到,眼看不行的时候就开始呼救,付强才停下手里的阵法跑去退鬼救他。说道这里的时候,付强说,这下到好,今天等于是白忙活了。



  胡宗仁问付强,为什么啊,不能继续施法吗?付强摇摇头说,本来还好好的,退鬼这事本来对他来说不算难,只不过出了这么个岔子,起初的施法都是戛然停下来的,而且咱们现在等于是把这女鬼再一次给激怒了,前段日子她一直跟着你们,却一直没有对你们直接施害,那是因为我还在犹豫到底是要帮着魏成刚来对付你们,还是要坚持自己的想法,甚至略微给魏成刚制造点麻烦。你们应该感到庆幸我最终还是没站到他的那一头,否则你们有几条命来玩?



  虽然付强说的话很嚣张,嚣张到我很想要揍他。但是不得不承认,他说的是个事实。



  付强说,不过现在可不行了,请神的是我,送神的也是我,送到一半的时候就出了这档子事,她现在我也没办法去控制了,要么就灭了她,要么就躲着她。就跟你刚刚说的狗的那个例子一样。



  我眼睛望向胡宗仁,如果眼神可以杀人的话此刻他已经死了。但是我们终究不能随随便便就打灭一个鬼魂。起码在它正式伤害到我们之前我们是不能的。于是我对付强说,先前苦竹给过我们符,我们身上也都各自有些被一些前辈加上的法印,这么长时间来,还是被这个女人苦苦缠着,你现在让我们躲,怎么躲。



  房间里沉静下来,只剩下那个女鬼发出的“呃..呃..”的喉音。付强犹豫了一下说,这样吧,我亲授几道符给你们,司徒老前辈就不必了,想必虽然你不能救这几个年轻人,那女鬼也奈何不了你,司徒点点头,付强也的确是实话实说而已。要是司徒能救我们,也不用大家苦苦挣扎这么长时间了。



  说罢付强就把我们聚拢在床边,让那个女鬼自己在那鬼叫着。他从一个泛黄的帆布包里取出黄符纸和黑墨水,然后用毛笔画起来。我问付强,必须用毛笔画吗?他告诉我只要你能画出形状,随便你用什么画都成。我又问付强,彩姐不是行里人,她也能画?付强说,依样画葫芦就是了,只不过那些咒文要稍微记一下。我再问他,必须是黄符纸对不对?付强斩钉截铁的点头:



  必须是黄符纸!



  付强先是画了两张不同的,让我们大家临摹着画,司徒和胡宗仁都学过画符,这对他们来说就是小菜一碟。我和付韵妮虽然不是道家人,但是符咒也是常常接触,也难不倒我们,彩姐却画得很慢,但是付强难得耐心的说,不要着急,慢慢画,这两道符,只能自己亲手画才有效,否则我也就帮你画了。



  画完以后,付强拿起其中一张对我们说,这张是用来避鬼的,咒文上要请的是九凤君,九凤君在天庭里司职除污、祛秽,对于我们来说,常常把鬼叫做“脏东西”并不是没有理由的,请出这道符,九凤君保佑。但是这道符并不能保证你跟鬼就百分之百的隔绝,它就好像是军人身上的迷彩衣,让那些奔着你而来的鬼难以找到和发现你。除非是那些天生阴气很重,且体虚多病的画,一般这道符已经够用了。试想这世界上除了你们几个疯子以外,还有谁会被鬼死盯着呢。



  付强接着说另一道符,他说这个就比较粗鲁简单了,其实就是茅山的招雷咒,虽然我们大家都知道,鬼怪害怕雷击电击,但是我们凡人是不可能懂得招雷术的,更不可能随时带个几百万伏的电击棒在身上,看哪个鬼不顺眼上去就是一阵乱劈。这道符你们要牢牢捏在右手的中指和拇指之间,如果真的被鬼找到,就捏这个指决打它。付强担心彩姐没听明白,就示范给她看。付强的右手拇指和中指相扣,其他几个手指都伸直。那是一个非常娘的手势。付强告诉彩姐,打鬼的时候,应当用“劈”的姿势,因为雷劈雷劈的嘛,着力点是小指头外侧的手掌边缘。他说得这么明白,彩姐也算是听懂了。



  接着付强说,九凤君的符是在左手的,没有具体的使用方法,但是有鬼怪近身的时候,你们会感觉得到。但并不是那种游魂野鬼你就能感应,而是冲着你而来的鬼才行。就好像这个红衣女鬼一样。付强说,现在你们把自己画好的符放在地上,在左手中指扎一个小孔,把血挤出豆子那么大点,然后左手点在九凤君符咒的正上方符文的头顶。右手的招雷咒也是一样的开咒方法,这是把这两道符跟你们的血脉相连,认主人,无需香无需烛,除非你自己解咒,那么它就会一直跟着你。付强强调说,右手的招雷符相对比较特殊,因为它是带有攻击性的,所以它绝对不能乱用,非到万不得已,不要随便对着空气乱劈,惹到小的到也算了,遇到些好事的,见你这么不分青红皂白的乱来,那你们就真的玩大发了。



  付强说,左手中指上的小针孔,因为伤口小于是很快就会没感觉,但是如果有鬼怪近身,它就会隐隐作痛,这个时候你就要当心了,因为这不但表示着你身边有鬼,还表示这鬼就是奔着你来的。



  见我们都听懂了,付强点点头,让我们破指滴血。在符咒上点上了血,付强说,九凤君这个没有咒文,烧掉符咒化水喝下即可生效。招雷咒稍微麻烦一点,在准备打鬼之前,需要先念一小段,然后捏指决开打,等到手指松开,咒就停了下来,再用的时候再念。于是付强把那段咒文写了下来:



  “雷符在手将听令,退鬼!回身!降煞!近我三尺急雷落,亡魂绕行!吾奉太上老君急急如律令敕!”



  付强说,要记得,念完才能打,只能打鬼不能打人。



  彩姐指着那符咒上画了圆圈的地方问司徒,这些为什么要画圈啊,司徒说,符咒上敕令下面延长出去的两条线,一个叫天柱,一个叫地柱,那些小圆圈表示风火轮,而道符咒文中往往有急急如律令这样的喊法,所谓急急,就是刻不容缓不可更改的意思。符咒上的这些东西,表示“通天达地,十万火急”。



  随后我们各自把符咒烧掉饮水,我是指两张符咒分开烧分开化水。接着胡宗仁走到那个冲着他呲牙咧嘴的女鬼身边,抬起右手念了付强教过的咒文,然后捏起指决,一个巴掌打在了那个女鬼的脸上,我们只看见一种类似电光的感觉,并不十分明显,眨眼即过,那女鬼就好像爆炸后的鞭炮一样变成一团看似烟雾却不是烟雾的东西,然后散去,房间里回荡着一种那个女鬼发出的好像是痛苦的惨叫、也带着阴险的笑意般的声音,略微有点回声,然后越来越小,直到听不见。



  胡宗仁骂咧咧的说,妈的,刚喝了符水左手中指就阵痛,果然是冲着我来的,正好给我试试雷符。他转头问付强,现在那女鬼是不是被打灭了?付强说,你想得美啊,只是让它疼了逃跑了而已。于是胡宗仁笑嘻嘻的对我说,你看,还是知道疼啊,哈哈。刚刚把我弄得这么难受,还因此把事情越高越复杂,不过现在倒也好,起码下次它要出现的时候我们能够知道,也能照准机会给它一顿好打了。说到这里,他突然停下来问付强,要是它发火了,跟我对打怎么办,我不能打来打去就只这么一招吧?付强说,这个招雷符,主要是你们用来防身的,不是要你们去惹它的,你只需要做到当它出现的时候,你即便是全身无法动弹,也要想办法救出你的右手来,打它一下它就会逃走,多少也是在给自己争取一些时间。胡宗仁于是笑嘻嘻的说,这玩意好用倒是好用,就是太麻烦了,回回都得先念那么一段,不过这样也好,否则那些普通人拿在手里为非作歹,虽然伤害不了人,但是欺负那些可怜的小鬼魂就不好了。胡宗仁说,咱们这次也算是因祸得福,不管怎么说,都算是学了个管用的新招。



  付强冷笑一声说,欢喜什么,日子还长着呢。能活到1月15号再说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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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冰点柠檬 发表于 2012-11-12 12:31:04 | 只看该作者
14年猎鬼人 番外 双子

在接下来的几天时间里,我们大多数时间都聚在付强租住的房子里。一边听他跟我们解释七星阵法,一边商议对策。那几天时间,让我对付强的尊敬更深了一层。作为一个道士来说,付强所拥有的知识是我认识的很多道人所不能及的,唯一能够和他比肩的,就只有司徒师傅了。而在很多情况下,由于门派的差别,认知和了解上也有所不同,我甚至觉得司徒尽管博学,但是在道法的使用上,比起付强来还略逊一筹。那几天,我们遭遇了几次红衣女鬼的突然袭击,大部分都发生在深夜,胡宗仁遭遇的次数最多,我也遇到两次。付强所教授的雷咒很管用,尽管我们没有办法伤害那个女鬼,但是我们也能将它打跑,让它暂时也不能伤害我们。司徒、付韵妮和彩姐则都没事,因为他们三个在当初送鬼的时候没有睁眼过。

  好在每次都是有惊无险的,渐渐大家的恐惧也就降低了,胡宗仁因为先前被弄得喘不过气,心中还是有些不平衡的。于是这个变态的男人又开始回复了先前的那种嚣张态度。在事发第三天的晚上,我们大家都没有回去司徒家里,而是在付强的房间里轮流休息,到了胡宗仁和我守夜的时候,女鬼再度在他上厕所的时候出现,我只远远听见胡宗仁站在厕所门口破口大骂:“你他妈能不能不要每次都突然出现啊?尿都给我吓回去了!”我赶紧冲出去看,发现胡宗仁一只手提着裤子,一只手捏着指决,他气急败坏的冲着门口那个想要对着她扑过去,喉咙里“呃...呃...”的女鬼,狠狠一巴掌拍了下去,那个女鬼依旧骤然消失掉。留下胡宗仁在那里惊魂未定。我看他的牛仔裤上还沾了自己的尿,于是就嘲笑他说,你是不是羊水破了,怎么裤子都打湿了,他说,破你个头啊,那玩意突然冒出来,闪了劲,洒了。然后胡宗仁告诉我,等到1月15号一过,他第一件事就是要让这女鬼彻底完蛋。

  我没有说话,也许是我想得太多了,因为我潜意识里,始终觉得付强其实是有能力直接送走这个鬼魂的,我甚至有些怀疑他此刻让这个女鬼留下来,是别有用意。好几次我都想要开口问,但是我也想过,如果此时我来质问这些事情,会造成我们内部的矛盾,于是心想着反正暂时也没什么大事发生,就先得过且过吧。

  1月11日那天,我的心情出奇的烦躁。我自己也说不上来是为什么,那种感觉就好像是一个被宣判了死刑日期的人,随着那个日子的即将到来,而开始莫名的不安和心烦意乱。司徒看我情绪不佳,说话带刺又火爆,于是把付强拉到一边嘀嘀咕咕的商量了一阵,然后对我说,为了不让我们分心,他和付强都觉得暂时应该把事不关己的人先送到安全的地方去,司徒问我家里还有什么可靠的亲戚没有?我说亲戚到是很多但是他们都是普通老百姓,关上防盗门可不能算作是保护人的一种方式。我指的是,在我们遇到这些事情的前提下。于是我想来想去,觉得还是暂时把彩姐送去黄婆婆家里最好,一来黄婆婆虽然和我这次的事情有很深的关联,但是她终究是佛门高人,而且本身在市井间行事低调,也懂得退灾退邪,加上她是个孤独老人,彩姐也见过不少次,不算不认识。虽然吉老太也是个不错的人选,但是夏老先生毕竟跟她在一起,而且夏老先生本身是刹无道的退行高人,在我这件事情上,也算是打着擦边球提供过一些帮助,他们在重庆城原本也是寄宿在亲戚家里,所以我告诉司徒,等我给黄婆婆打个电话,然后下午抽时间你亲自送小彩过去吧。

  司徒点点头,我想他也认同我对这事的看法。付强虽是高人但是行事多少有些另类,放眼望去,我能够完全相信的人也只有司徒了。于是我给黄婆婆打了电话,告诉她彩姐将要在她那小住一段日子,每天咱们保持电话联系。黄婆婆却告诉我一件我意想不到的事情。

  黄婆婆跟我说,自从上次我打了电话给她,询问付韵妮的母亲的事情后,她察觉到这件事情扯得优点远,于是有些担心我。于是在几天前的时候,她曾经带着我的八字走了一次阴,想要看看我未来一年后的情况。我记得我曾经说过,黄婆婆是我遇见过的走阴最厉害的一个老太婆,但是因为岁数大了,渐渐开始看不到今后了。或者说是,看未来看运势有些偏差有些不准。但是看往昔还是非常精准,准到可以看到你家的哪个柜子里放了多少钱,以及家里供奉的菩萨朝向在哪边。她之所以要看我的一年后,是想要看看那时候我在干什么,因为如果这次我是凶多吉少的话,自然也就没了一年后的事情。谁知道黄婆婆刚一下去,就看到我的元神身边蹲着两个赤身裸体,头大身子小的小阴人。

  我一听就惊了,心想自己哪那么倒霉啊,不久前才刚刚送走了裂头女阴人,怎么这时候又来了,一来还来两个。黄婆婆告诉我,从样子上看,那应当是两个小孩子,虽说是小孩子,但是却长了牙齿而且牙齿还是尖利的那种。两个小鬼长得一模一样,不知道是一个阴人的两个分身还是两个阴人。她还告诉我,当时没敢多看,两个小孩也对着她呲牙咧嘴面目凶狠,好像不让她靠近一样,她没有办法就没能继续看下去。我问黄婆婆,那你当时为什么不马上打电话给我?黄婆婆说,因为她看到的那两个小孩只是守在我的元神边上,并没有去攻击或是破坏,她担心如果因为自己的怀疑而误判的话,一来会让我分心,二来会因此伤害无辜。

  我没有说话,但是我很理解当时她的做法。黄婆婆和我之间一直有一种说不清的情感在,她似乎是拿我当她的孩子,因为她自己没有孩子。而我也拿她当作一个一生敬重的前辈长者,且不论她究竟在这么多年以来,帮助过我多少,单单是她对我的那份关怀,我就非常感激。

  黄婆婆跟我说,让我放心把彩姐送过去,她在那会保证彩姐的安全。然后关于我的元神身边的那两个小孩子,她也告诉我她会找机会继续帮我看的。挂上电话以后,我把这事跟彩姐说了。虽然彩姐很不愿意,但是她也知道自己在这一点忙都帮不上,我告诉她,就几天时间,我不会有事的。于是彩姐再三叮嘱我每天必须给她打电话报平安,午饭以后,司徒才送她先去司徒家里拿自己的东西,然后再去了黄婆婆家里。

  彩姐走后,我却有种心里空荡荡的感觉。我是个求生欲望很强的人,即便是掌握了大部分事情的来龙去脉,也知道自己处境十分危险,但是对于魏成刚口中所说的要我的命,我还是表示怀疑的。付强告诉我,现在的魏成刚,肯定知道了自己叛逃的事情,而且以他如此精明的一个生意人,他也一定不止只找了付强这么一个师傅,他的身后应当还有一群监控操办这件事的玄门人士,只不过我们不知道他们的行踪和存在罢了。付强还告诉我,他现在觉得最有可能的一个人,就是当初把我的事情告诉给付强,以及在茶楼被我和胡宗仁海扁的那个夏师傅。付强说,这个人一直以来都是飞扬跋扈的,自持自己在刹无道德高望重,辈分也高,而且做事情不择手段,这么多年一来,川渝云贵鄂地区很多莫名其妙的案子都是他和他的同伙干下的,付强虽然对此心中还是比较不爽,但是自己却没什么理由来加以遏制。因为付强自己本身也算不上是个正人君子。付强说,当初自己在设立七星阵的时候,给自己留了一线,并没有把七星阵的全部所指如实告诉魏成刚,因为自己本身在受到要挟的情况下办事,以付强的为人是不可能束手就擒的。只不过没有想到魏成刚会对一个婴儿下手,1月15号的那场日食,按照魏成刚和起初付强的逻辑,不但是我的死期,还是那个婴儿被嗜血的日子。

  胡宗仁看我因为彩姐的离开有些许失落,于是在我们等司徒回来的期间他一直在想办法调节屋子里的气氛,付强则好像是突然想到了什么,坐在阳台上默默思考,并要我们不要打扰他。胡宗仁笑着对我说,现在彩姐走了,今天起晚饭就成问题了。因为这段日子以来,一直都是彩姐在买菜做饭,她是生面孔,外面没多少人认识她。所以她这一走,吃饭倒也真成了个问题,胡宗仁笑嘻嘻的说,不过还好,这个世界上有一种叫做外卖的东西,饿不死人的。付韵妮在一旁冷笑一声说,你们难道自己动手做饭不行吗?胡宗仁对付韵妮说,你真应该学学人家彩姐的样子,贤惠懂事,里里外外都能处理得井井有条,哪像你啊,成天疯疯癫癫又泼辣,跟山上跑下来的猴子一样。付韵妮狠狠一巴掌拍在胡宗仁的背心上说,你光知道嘴巴说,做饭这种事我又不是做不来,你要是不想吃外卖大不了我来做饭就行了撒!胡宗仁说那好啊,从今天开始做饭的事情就包给你了。付韵妮转头对我说,今天晚上吃什么,趁司徒师傅没回来,我先到下面市场去买菜。胡宗仁抢着说,弄个冰棍炒腊肉吧!

  付韵妮愣了一秒,才反应过来原来胡宗仁依旧在没正经的跟她胡闹。于是又是一阵日妈道娘的乱骂乱打,胡宗仁虽然嘴巴上唉哟唉哟的叫唤,但我感觉他心里爽得很。于是我对他们俩说,你们俩现在到底什么关系啊,竟然公然在我面前调情。胡宗仁一笑,然后看着付韵妮。付韵妮则被我这么突然的一问,好像没有准备好该怎么回答。其实他们之间的关系我们大家都看在眼里,只是谁都没有特别说出来,包括付强在内。付强应该是最了解自己女儿的人,明知道自己女儿是个不输男孩子的性格,却眼看着她跟一个莽大汉成天用婆娘拳打打闹闹,嬉笑怒骂,他都没说什么,我们也就当作什么都不知道。只是此刻他们的调情让我稍微有些不爽,就问了出来。付韵妮脸上有种微微害羞的样子,我发誓自打我认识她一来,那一刻的表情是最像个女人的。然后我告诉付韵妮,这没什么好遮遮掩掩的,我这傻兄弟人不差,就是稍微二了一点。你要明白,革命战友的爱情分外浪漫啊。付韵妮问我,这句话是谁说的?胡宗仁在旁边冒出三个字:余则成。

  于是就是新一轮的打闹,只不过这次我也被拉入了战局,理由是我“毁灭了他们纯洁的友谊”。付韵妮没有承认,却也不曾否认。而她的不否认,其实就是默认了自己跟胡宗仁的感情非同一般。

  下午三点过,司徒回来了。付强把司徒叫到阳台上,低声细语了一番,两人又开始在纸上写写画画,好像在商量着什么,而且都是一副神情凝重的样子。过了一会他们走进屋里,付强开口跟我们说,或许我们大家12号一早就要动身了,我问他要去哪,他说他不会去,只是在家里等着我们。他告诉我们,先前他突然想到一个事情,根据他掌握到的那个老君洞后的孕妇的情况,孩子的临盆时间算起来应当在三月,但是这日食是阴阳交替的时候,他觉得魏成刚这段日子找他找不到,就会加倍关注那个孕妇和孩子的动静,而他一定知道付强会在15号当天有所动作,说不定这个时候已经对那家人做出了什么事了。付强对我说,你们的生死,你们都是成年人了,自己会有个分寸,但是那家人还完全蒙在鼓里,我觉得我一辈子作恶多端,这个孩子却是我说什么都想要救下来的一个人,尤其是在我这次摆明立场要跟他们对着干的时候。所以我想你们明天悄悄去牛背溪打探一下,看看附近有没有什么可疑的人,还有就是那个农家乐里住了些什么人。我对付强说,可是我们几个都是上了他们黑名单的人啊,他们的人估计会认出我们来的。付强说,这个问题他刚刚也想到了,不过他认为魏成刚本人在1月15号之前一定不会出现,而1月15号当天他的出现必然是跟那个孕妇和没出生的孩子在一个地方。否则就没有办法完成他自己的续命的法事。而且他一定会把他哥哥也带在身边,因为他一定料定咱们那天会去找他,正好把你拿下了。我问付强,他凭什么这么肯定我一定会去找他?付强说,因为他现在找不到我了,对于七星阵的进度他也就无从所知。而我的不测而别,加上你们之前带走我女儿,还殴打了他们的人,所以他八成想到我此刻跟你们站在一边了,而我就肯定会告诉你们这些秘密,与其说是他在八方找我们,倒不如说是他在等着我们去找他。

  我点点头,对于魏成刚那种丧心病狂的人来说,肯定在干这件事之前就给自己设计了很多种可能发生的情况。付强说,所以你要放心,没到1月15号以前,魏成刚即便是找到了你,也不会动你,否则这么长时间一来的准备就白费了。他不会不管他哥哥的。一会我给你们地址,你们去探探情况,主要是要看看那对母子目前怎么样了。胡宗仁说,去几个人合适?我对胡宗仁说,就我们俩去就行了,付韵妮在边上插嘴说,她也要去。胡宗仁冲着她说,你去干什么,你自己老实呆在这里买菜做饭!付韵妮狠狠一把掐在胡宗仁的手臂上说,我一定要去,你们两个男人能弄明白个什么东西,那个孕妇我去说不定有些话还能问出来。付强点点头说,那就你们三个去吧,我跟司徒师傅等你们回来。你们要记住,千万别逞强,千万别做傻事。说完他俩眼望着胡宗仁说,例如被人抓到打个半死。

  我也不知道为什么,竟然连付强都对胡宗仁的智力产生了质疑。果然是傻子到哪里都会闪光啊,付韵妮又是个疯婆子,他们俩还真是绝配。想到这里,我不由得摇头晃脑的啧啧起来。胡宗仁一脸纳闷的看着我,你在啧啧什么?我说没有啊我只是想到了一首歌。他问我什么歌,我说,你是疯儿我是傻,缠缠绵绵到天涯。

  胡宗仁大概没听懂我这话有歧义,也就没在意。倒是付韵妮说了一句,谁要跟谁缠绵呀。

  晚餐的时候,我把跟黄婆婆电话里得知的那些事情说了出来,告诉司徒和付强两位高手,目前黄婆婆走阴看到我的元神边上有俩小孩,付强一听,立马露出一副非常吃惊的样子。我问他,这有什么好惊讶的,上次不是你也给我弄了一个吗?只不过这次是两个罢了。付强擦擦嘴,望着我说,你确定她看到的是两个?我说是啊。他又问,两个孩子长得一模一样?我说是啊。他一拍桌子说,坏了。

  我们大家都很纳闷,但是看付强的样子,他似乎是知道点什么。于是我让他赶紧把知道的说出来。付强沉默了很久后,叹了口气说,你可以告诉那位黄前辈,让她不用继续冒险下去看了,她赶不走那两个小鬼的。我问他为什么,付强说,因为他知道这两个小鬼的来历。

  付强说,起初在设立这个七星阵的时候,因为要结合天势地势还有人势,七个大星位在方位上标注出来其实不困难,困难的是要在各个星位上再找出相应排列的小七星阵。而当初找到那个红衣女人的骸骨,成了整个七星阵布局的关键。其中环环相扣,缺一不可,否则就没办法成功,而这一切又必须要跟我本身的八字相匹配,概率非常低,付强都是研究了很久,甚至还人为地去更改过一些东西。他告诉我,现在还没被送走依旧缠着我们的那个红衣女鬼,之所以选择她,不是没有理由的。因为它本身就是红衣下葬,而且是草草了事的土葬,这导致了它本身是带着极大的怨气的。说道这里,我打断付强,问他是怎么找到那个女人的,这个女人的坟被我和胡宗仁来回反复刨了三次,从骨骼的样子来看,这个女人起码是死了100年左右的玩意,付强虽然看起来神通广大,想要找一个冤死的亡魂并不难,但是找到的这个要跟我的八字相符,这无疑是在海底捞针。所以我一直不明白,为什么这一切都发生得如此丝丝入缝的巧合。付强说,他早在多年前,就知道了这个女人的存在和埋骨地,那时候压根都不知道我是哪路角色,只是后来应了魏成刚的委托,以这个女人为第一个设计的点,继而发散出这么庞大的一个七星阵来。付强告诉我在1997年重庆直辖的时候,他托朋友的关系,以调查研究重庆本土民俗历史的名义,从当时的重庆市档案馆影印了一批资料出来,因为当时他正在受人之托,帮人封印了一个民国时期的亡魂,作为吊坠带去国外,1917年十月革命成功以后,重庆作为开放性的商埠,而日本人侵华之后,南京沦陷,国府迁都重庆。于是很多外国人都在重庆设立本国的公使馆,用于被本国提供战乱时期中国国家情报的间谍机构。他需要封印的那个亡魂,就是当时的苏联设立在重庆的斯塔社的其中一位官员,因为那个苏联官员在重庆曾有一段风流史,于是把自己的情妇和孩子都偷偷送去了苏联,自己却在重庆遇袭死亡。后代子孙请求付强帮忙把亡魂带回去。付强不懂俄语,但是要让它乖乖跟着走必须得有一个理由,于是就到档案馆里去查询当年的史料,对于每一位在职官员的履历都有详尽的记载。而正是因为这一查,才查到了这个红衣女鬼的身世和埋骨地。这个女人只是那个苏联官员众多重庆情妇中的一个,对她的记载,仅仅只有个“暴毙”二字,而付强是聪明人,他知道事情绝对没有这么简单,于是开始想方设法的走访那些曾经认识这个女人或这女人家人的老邻居,最终在一个花甲老人的口中得知了一小部分的真相。

  付强说,这个红衣女人本姓苏,本来是个妓女。在迁都重庆以前,重庆也曾到处都是烟花巷。而刚刚迁都的时候,因为事关国家的事情都要重新梳理整顿,对于民生则稍微管控得松散了一些,一时间,大量江苏尤其是南京一带的烟花女子跟风来了重庆,于是有了“秦淮歌女遍山城,后庭花曲响青楼”的著名唱词。但是随着国民党政府的肃整风气,规定公务军官不准嫖娼逛窑子,于是这些青楼就成了很多在重庆的外国人常常光顾的地方。付强说他看了当年民史档案里关于那个苏联官员的一切卷宗,发现此人是个多情的人,也许这个姓苏的女人,可以成为要挟他乖乖跟着走的一个手段,因为付强走访的结果是,这个姓苏的妓女,是因为怀上了这个苏联官员的孩子,但是自己又错误的爱上了这个外国人,于是就瞒着老鸨和龟奴,没去吃药打胎。但是纸是终究包不住火的,姓苏的女人眼看自己的肚子渐渐开始大了,知道这件事即将瞒不了多久就会败露,于是就冒险去找那个苏联官员,求他看在孩子的份上,给她们一个名分,替她赎身什么的,可是谁知道那个苏联人自打那一次光顾了她以后就再也没有找她,而是和别的女人厮混在了一起。旧时代的女人,总是特别能够忍气吞声,于是她提出让那个苏联人带着她躲一阵子,等到孩子生出来,让苏联官员把孩子送回自己江苏老家给家里的爹娘带着,然后她再回去青楼,从此跟这个官员没有瓜葛。那个苏联人起初是答应了,让那个姓苏的女人在妓院外一个比较隐蔽的地方安心养身体,他自己则每个月定时送点生活费什么的过来,但是到了怀胎7个月的时候,姓苏的女人发现自己的肚子比别的孕妇的肚子大很多,人家八九个月的还没她七个月的肚子大,于是找大夫摸脉,得知自己怀的竟然是一对双胞胎。

  她高高兴兴的去找那个苏联官员,想要告诉他这个喜讯,谁知道那个苏联官员竟然勃然大怒,把她赶出了门。她伤心的回到自己租住的地方,以泪洗面度日如年,双胞胎基本上都是早产,当她察觉到自己快生了的时候,就拜托邻居去找那个官员让他来看着,谁知道那个苏联人来的时候,竟然还带着另外一群人。

  付强拿起桌上的酒杯呡了一口说,来的那群人,却是妓院的老鸨和打手。因为姓苏的女人是偷偷逃出来的,本来旧时期的女人就过得艰难,这种逃跑让妓院蒙受了损失,老鸨自然不会放过她。而那个苏联人则是因为得知了这个女人竟然要生一对双胞胎,大概是冷漠,大概是无情,他竟然违背了自己的誓言,甚至去了妓院告发了姓苏的女人。老鸨带着人上门,不管她是个即将临盆的孕妇,冲上去就是一顿毒打,导致了两个孩子提前出生。而那个女人也因为分娩和毒打的双重折磨,就这样死去了。

  “啪!”的一声,我和胡宗仁都不由自主的耸了耸肩膀。原来是付韵妮狠狠拍了下桌子,她大声说道,这个男人太混蛋了,老汉儿你为什么不直接把他的亡魂打散?胡宗仁显然被那一声拍桌子吓到了,于是他平抚着胸口说,我靠你听故事就听故事突然拍桌子做撒子嘛,吓老子一跳。付韵妮没有理他,而是问付强,后来怎么样了。付强说,后来那群人就把这个姓苏的女人随便拿席子裹起来,扛到距离她租住的房子不远的后山上埋了。付强说,当时上新街一带非常繁华,那个女人就是死在那里的。付韵妮问,那生下来的那两个孩子怎么样了?付强冷冷的说,重庆当年的民俗习惯,刚出生就夭折的孩子是不能入土的,于是两个孩子就被弄到长江里扔了。

  接着饭桌上一阵沉默,我看得出付强虽然表面上冷淡,但是内心里还是对这件事觉得愤愤不平。我们这么长时间一来,一直在计较那个红衣女人给我们造成了多大的危害,却完全没有去仔细深究过,其实这个时代带给她的伤害远远大过于她带给我们的。为了打破这种让人不舒服的沉默,我问付强,那个女人因为这样的事情死去,肯定是怨念很深了,难怪会变鬼。但是她是怎么知道自己会重新出现,还穿着红衣服下葬呢?付强说,红衣服?那只是被这个女人的鲜血染红的白色衣服罢了。他这么一说,我顿时感到一阵毛骨悚然。付强接着说,后来我八方托关系,从那个邻居手里以不菲的价格买来了那个姓苏的女人生前的一些东西。说着他朝着我们堆放在房间角落里的那些我们找到的铁盒子里的东西说,那些胭脂、手镯、手帕什么的,都是这个姓苏的女人生前的东西。

  我想起了那张手帕,那句“君若知我心,何忍再别离”,此刻分外觉得心痛。

  付强接着说,这件事过去许多年以后,他曾经在刹无道的同伴聚会闲谈的时候,说起过。而当时聆听的人群中,就有那个夏师傅。

  胡宗仁也学着付韵妮的样子,拍了一下桌子,这次轮到付韵妮被吓了一跳。胡宗仁说,我明白了,是姓夏的那个在那次茶楼聚会的时候,先是被我们海扁了一顿,然后得知你要用七星阵来对付我们,可能也听到了你给我们打的那通电话,联想到跟当年你闲谈中提到的这个女人有关,而这个姓夏的最后又被魏成刚收买了,所以就如出一辙的召唤出姓苏的女人的孩子阴人缠住他,对不对?付强点点头说,当初报恩塔和埋骨处的两个盒子,那个夏师傅都跟着一起的。

  胡宗仁说,这个姓夏的是不是只会召唤阴人这一招啊?为什么连续两次都玩这样的把戏。我皱紧眉头,心里竟突然想到了尹师傅曾经告诉我的“所谓因果”,如果说目前这一切是我的“果”的话,那么早在2007年的那场争执中,就种下了“因”。胡宗仁笑嘻嘻的对付强说,你这老家伙,这下无语了吧?傻逼了吧?跟了你多年的同伙,到头来在背后捅你一刀,滋味不错吧?

  付强默默喝酒,没有说话。其实我看得出,他对此也非常自责。于是我在桌子底下踢了胡宗仁一脚,让他说话当心点。付韵妮则是愤怒的看着胡宗仁,眼神里除了生气,竟然还有泪光。胡宗仁一看她的表情就顿时收敛了。我明白,虽然胡宗仁用非常不敬的语气跟付韵妮的父亲说话,付韵妮却没有因此发飙,这说明她其实虽然爱自己的爸爸,但是她知道胡宗仁并没有说错。付强也是一样,默默喝酒来掩饰自己的自责。

  歇了一会,付强接着说,那两个跟在你身边的小鬼,它们一样很可怜。夏师傅召唤这两个阴人,其目的想必是以此来控制这个姓苏的女人,付强眼睛望着我说,我知道你早就在怀疑为什么我不弄走那个女人,因为你觉得我可能办得到。但事实上是我真的没办法,而现在她的孩子也出现了,只能静观其变了,被伤害过一次,这次就尽量不要去伤害它们了吧。活人为什么害怕鬼,还不是因为它们已经没有更多会失去的东西了。

  付强的声音尖细,很像曾志伟。按理说这样的声线是比较讨喜的,但是我却被他那句“无法再失去更多”,感到深深的凄凉。在我以往所接触的众多鬼魂里,但凡留下并出现的,都或多或少有些让人动容的理由。那个姓苏的女人的身世,让我觉得特别的可悲,虽说是个妓女,但是她也有真爱的权利。却在那个时代惨死。我们不是韩国人,我们没办法改编历史,只是在历史的车轮碾过这个岁月的时候,我们不应该忘记,因为一群活生生有呼吸有心跳的人的迫害,才有了一个冷冰冰没呼吸没感情的厉鬼。

  付强放下手上的酒杯,然后把酒杯里的酒满上。叫我过去坐在他面前。司徒起身把他的位置让给我,我坐下后,付强用小刀在自己的右手拇指上割了一个小口子,把血滴进酒杯里,然后捏了个二指决,叽里咕噜的念了一阵咒,然后用手指沾了酒,从我额头的发际开始,一边念咒一边往下画直到鼻梁,再越过嘴唇在我的下巴上继续画。很像是赛德克巴莱那种。冬夜里,酒精粘在皮肤上非常冷。付强画完后,让我把酒喝掉。我拿起酒杯却看到他的老眼里闪着泪光。不知道是因为回忆起这个故事心里痛苦,还是被胡宗仁刚刚一番不知天高地厚的话刺痛了心。于是我转移目光,一口把酒喝下。付强说,这是我用我自己的血来保护你的元神,至少能保护一段时间。

  我刻意不去看付强的眼睛,因为我虽然对他心存感激,却没有办法原谅他曾对我做下的一切。那一天发生的所有事,都让我觉得我们正在轮番的、锲而不舍的剥去付强的石头外衣,让他越来越多的面对自己多年来曾经造下的恶业。当终有一天他的外衣被我们剥个精光,他也就只剩下一个赤裸裸的躯体,被我们批判的眼神注视着。让我们看着他冷漠坚强外衣掩盖着的懦弱,也许,还有一些人性。付强多年的所为,虽然是罪有应得。但是看着一个人被自己的过去反复折磨,这终归不是一件让人高兴的事。

  2010年1月11号,那是漫长的一天,次日就要动身主动迎击,而这一天,我却看到一个瘸腿硬汉的心在慢慢融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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灬天使灬实名认证 发表于 2012-11-17 09:57:56 | 只看该作者
楼主,我来砸场子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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灬天使灬实名认证 发表于 2012-11-17 09:58:40 | 只看该作者
请问楼主是小说主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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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冰点柠檬 发表于 2012-11-19 17:07:01 | 只看该作者
灬天使灬 发表于 2012-11-17 09:58
请问楼主是小说主人?

不是 ,我转载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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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冰点柠檬 发表于 2012-11-21 16:13:55 | 只看该作者
14年猎鬼人 番外 山楂

司徒师傅是个老当益壮的人,年近70却爱好豪车。于是他主动提出当我们的司机,要亲自送我们上南山老君洞。不过也正是因为如此,才让我更加觉得这一趟搞得好像我们有去无回似的,司徒则是在给我们送行。头一晚我们通过手机地图查到了那家农家乐的具体位置,于是在距离盘山公路大约半里的地方司徒停了车,让我们三个自己走过去。在关上车门以前,司徒特别跟我们说了句,有问题就马上跑,我在下山路上500米左右等你们。然后他对胡宗仁说,别逞强,别冲动。

  说完他便开车离开,一切都有些匆忙。

  本来这一趟,我预想的是我跟胡宗仁来就好了,但是付韵妮坚持要跟着一起,付强也没阻拦,我也就不好意思说什么了。只不过在这天出发前,我悄悄跟胡宗仁说,要保护好你自己的女人,虽然我们还无法预料这天将会发生什么事。

  头一晚我们商量好了对策,因为我们觉得魏成刚要是现在就看管住这家人的话,那肯定不会只在它农家乐的范围里看管。在附近尤其是主要的交通要道上,一定有停着一些车,或者是神情警惕的陌生人。所以我们本来是走几步就停下来张望一番,看看前面有没有什么可疑的人,却每次都是自己吓唬自己。我们三个人相隔很远的走着,是为了一旦其中一个遇到什么情况,另外两个也方便逃跑。

  我是主要目标,所以我远远的跟在最后。付韵妮是付强的女儿,也是属于容易引起注意的一个,相对而言,胡宗仁除了先前跟刹无道有些矛盾以外,和魏成刚等人的矛盾则是因为我才产生的。所以认识他的人应该不多,于是他走在最前面,打算碰碰运气。

  这家农家乐位于半山腰上,从地点方位上看,应该沿着山转个弯就能够看到老君洞的建筑群。也就是说,如果面朝老君洞的话,这家店的位置就在老君洞的左上方拐弯处,能看看到两江相汇和渝中半岛的夜景,的确是一个开农家乐的好地方。房子是三楼一底,贴了白色的方格瓷砖,屋顶上有人晾了白色的床单,还能隐约看见太阳能热水器伸出的一角,以及一个用来接收境外不良媒体电视讯号的卫星接收器。底楼是个比较大的坝子,有一台黑色的本田老款雅阁车,停车的区域看上去不大,如果挤一挤也就只能停个三四台车。胡宗仁走到主干道连接停车场的小路口的时候,停下来仔细朝着里面张望了一番,我和付韵妮也停下脚步,远远看着他。因为我们是从山上折返走回来的,地势相对稍微高那么一点,能够清楚的看到胡宗仁的动静。

  胡宗仁张望了一阵后,转身对我们做了个两手交叉手心朝下的姿势,那意思是没什么大问题,然后他便走进了院子里,而且在进入那家农家乐的院坝时,他还刻意走到那台雅阁车边上看了一下,看样子是发现没人。我跟付韵妮还是没有动,付韵妮回头望了我一眼,我做了好手掌下压的姿势,让她不要心急,我让她继续往前再往前。这一幕让我感觉自己很像是深入敌军阵地打算牺牲自我的壮士,不过我没打算要牺牲,我必须好好的活着回去。

  “有人没得?老板儿在不在?”胡宗仁用他那浓厚的成都腔喊着。

  “来老来老!”一个有些胖的女人从楼房转角走了过来,“来耍迈老师?”

  看到这个女人的时候,我就确定,她就是这次我们要找的人,因为她就是那个挺着大肚子的孕妇。

  看到如此,我快步走上前,拍了拍付韵妮说咱们下去吧。因为看到老板娘出来,我就知道她目前还是安全的,所以魏成刚那伙人应该还没找过她的麻烦。我们俩快步走到胡宗仁身边,老板娘看见我们,笑嘻嘻的说,你们是一起的吗?哎呀我们勒点风景好惨了,你们是打牌吃饭还是要在勒点住嘛?我仔细看了看这个老板娘,大约岁数跟我差不多,体态丰韵,肚子大大的,红光满面。“你们的车也?开进来停起嘛,我们这里停的到车。”说罢他冲着屋里大喊,“老公快点来把车子挪一下!”看样子她老公也在家。我赶紧跟她说,我们没开车来,不用这么麻烦了。我们要在这里耍几天,你帮我们准备两个房间嘛,一个双人间一个单人间。

  这也是我们来之前商量好的,假若这里有魏成刚的人,那么我们就要寻机会确认了老板娘的安危后悄悄逃走,假如没人的话,就提前几天在这里住下,然后打电话跟司徒和付强商议对策。老板娘很是热情,带着我们进了院子里,还给我们倒了茶。接着就开始滔滔不竭的吹嘘着他们这的服务有多么牛逼,甚至比那些度假村都还牛。老板娘问我们,要不要打牌,我说暂时不要,先喝点茶就行了。

  说起嘴皮子,胡宗仁和付韵妮加起来恐怕都不是我的对手。所以我很快就带着他们俩跟老板娘闲聊起来。因为我们进店的时候还不到早上10点,通常上午很少有人去光顾农家乐,所老板和老板娘的时间也相对比较闲。聊了一会,男老板也加入了聊天的行列,于是我很轻易的就打听到了这家人的情况。

  这家男主人比我大了不少岁,湖北人,当过兵,退伍后来了重庆工作,后来认识了老板娘,于是就安家在这里了。这栋房子是老板娘自己家的地建起来的,老板娘的父亲已经去世了,以前曾是老君洞的一名居士。虽然她告诉我是居士,但是我知道她的父亲是一个手艺不错的高人,因为之前付韵妮曾告诉我,她的父亲跟随老君洞的一个王道士远赴外地抓鬼,至今那些鬼魂都还被封存在老君洞的纯阳洞里。从老板娘跟我说话的口吻看来,她其实是对父亲的真实职业不太了解的,只知道父亲曾在老君洞修道。而老板娘的母亲自从老板娘嫁人以后,就把这房子给了自己的女儿,自己则跟着儿子一起住。老板娘就把这个房子稍加改建,借着地势好,就开起了农家乐。老板可能快四十岁了,娶老婆生孩子算是比较晚的一种了。夫妻俩经营着这家小店,虽然谈不上大富大贵,却也悠闲自得。我问老板娘,怀孕多久了,她告诉我还有两个月就到了预产期,如今就不敢多劳累,家里的事情大部分都是老公包办了。她还自己告诉我,当初自己还没怀孕的时候,父亲就病重,临死前反复交代,今后孩子不管是做什么职业,都一定要信奉道教,甚至早早的给孩子起了道号之类的。老板娘撇撇嘴说,其实她到不这样认为,认为孩子还是要好好念书成才,这样才能赚大钱。我没好意思打断她,要是换做往日里,我一定会有意无意的告诉这个老板娘,一个人的一生,假若没有信仰是多么可怕。因为没有信仰,自然也就没有了畏惧,没有畏惧的人,难道还不可怕吗?

  我问老板娘,最近天气很冷,你们店里的生意怎么样?老板娘摇摇头说,夏天生意还不错,上山乘凉的人很多,冬天就不怎么样了,就每个礼拜的周末有些人三三两两的来打牌,或是吃烤鱼烤羊,平日里还是比较清静的。于是我终于明白了为什么她见到我们的时候会好像一个饿了几天的人那么兴奋。老板娘问我说,你们晚上要不要尝尝我们的烤全羊啊?我们的羊子都是直接从农村收来的,天然肉质好。我赶紧笑笑说,那个晚上再说吧。此刻我心里想到的是,老板娘口中说的,那些周末上山来的人。会不会有魏成刚他们的人?于是我问老板娘,平日里周末来的人都是些什么人啊?老板娘说,大部分是一些上山进香的香客,在老君洞祭拜完了以后顺道来我们这里坐一坐,玩一玩,有时候还有些有钱的或是当官的,带着女娃儿来耍。说到这里的时候,她冲着付韵妮动了几动眉毛,我心想她大概认为我和胡宗仁是带着姑娘上山来胡搞了。于是我赶紧跟她说,老板娘你误会了,我们跟这姑娘不是那种关系。谁知道我这话一说完,老板娘流露出诧异的眼神,她左右打量着我和胡宗仁的脸,没有说话。我本来想要解释不是她想的那样,却觉得会越描越黑,也就不说话郁闷喝茶。

  老板娘告诉我们,上个礼拜来了几台豪车,十几个人包下了他们的农家乐,还给了不少钱,跟我们差不多岁数的男人为主。我一听就警觉了,但是不能直接问,于是我说,肯定是哪个老板带着员工来度假,现在很多老板都厚待员工,尤其是那些区县来的老板,自己小时候吃过苦,所以长大了就知道要对别人好。

  我是故意这么说的,因为魏成刚是有区县口音的。果然老板娘听了以后跟我说,没错,那天来的那个带头的老板看起瘦瘦的,一看就知道小时候肯定吃过苦,而且说话口音有点重,以前重庆的区县地区都不怎么样撒,但是这个老板出手还是很大方,什么都指着好的贵的点,那些员工也对他恭恭敬敬的,他那种外表确实看不出来还是个大老板。

  听到这里,我几乎就能够确定,这个老板娘口中所说的那个大老板,一定是魏成刚。这个混蛋果然早就提前来踩过点了。我看着老板娘,其实本来我应当提醒她,要注意安全,因为很多看上去老实的人,肚子里的坏水多得很。但是我很担心我这么一说会让她觉得害怕,所以我肯定不能跟她实话实说。于是我就问老板娘,那这种大老板上山来,你们该深入的聊一下撒,说不定以后别人还常常带人来照顾你生意啊。老板娘说,聊了的啊,他看我是个孕妇,一直都在问我关于孩子的事情,什么几月生啊,取没取好名字啊,平时要多吃点什么东西来安胎啊,关心惨了,现在这种懂得关心别人的大老板确实不多了。那个老板说就这几天还会带人来玩。我问她说具体什么时候啊?我也好跟他认识认识。老板娘说不知道,反正就最近吧。她脸上的表情告诉我,她因为自己认识了这么一个大老板,正在得意呢。

  说完她开始感叹尽管世人冷漠,但是总有好人会关心她。我如果告诉她其实那个她口中的老板对她的关心,其实是在觊觎她肚子里的宝宝,要她吃好喝好睡好,只不过是为了几天后日食那天,保证她的宝宝血液新鲜。实际上我之前一直在想,这个老板娘的预产期还有两个月,而日食就发生在未来几天,如果这个老板娘不是因故早产的话,那么魏成刚搞不好还要干出什么伤天害理的事情来。想到这里我一阵冷浸,眼前仿佛都出现了魏成刚淫邪的笑着,然后把面前的这个老板娘开膛破肚,生取胎儿。原本7个月出生的孩子就因为早产而虚弱,再被魏成刚放个血,估计是活不下来了。

  老板娘接着说,对了,那个老板还大方送了我一盒香,据说是从印度带回来的,说让我晚上睡觉的时候点上,能保证妈妈跟宝宝都睡的很好,真的很有用。我问她,是什么香?能给我看看吗?我老婆....也怀孕了。老板娘笑了笑说,好啊你等着。于是使唤自己的老公回房去拿香过来。我也正好因此摆脱了我不是同性恋的嫌疑。尤其是当被怀疑的对象是我和胡宗仁的时候,人鬼殊途,怎么可能。

  很快老板拿过来一个形状很像小时候用的铅笔盒一样的长长的木盒子,盒子的面上除了精美的雕花以外,还有不少小孔。打开盒子以后,发现里面的内垫是一块跟盒子差不多大小的竹片,中间挖了一个小小的凹槽,看样子是用来放长香的。我凑近闻了闻,有一股子微微泛酸泛涩的味道,总体还是比较香的。这味道我比较熟悉,却怎么都想不起来到底是什么材料做成的。于是我把盒子递给付韵妮,心想也许女人家比较能懂一点。她闻了闻以后,微笑着把盒子还给老板娘,乘着老板娘转身把盒子递给自己老公的时候,付韵妮狠狠踩了我一脚。我正悲愤交加准备质问她尔康你为什么要这么对我的时候,她用手挡住嘴凑到我的耳边对我说,那是山楂。

  我心想着山楂有什么不对的时候,老板娘对我说,你看这要到中午了,你们要吃什么菜我好给你们弄去。由于接下来我们几个不知道将会遇到什么事,还是有一顿吃一顿吧,要吃就吃好的,既然上了南山,必然要吃的就是泉水鸡。只是不知道这农家小店能不能做出那么地道的美味。于是我告诉老板娘,点一个泉水鸡,弄个鲫鱼汤,再胡乱搞几个小菜就好。老板娘欢天喜地地站起身来准备进厨房去,临走她并没有忘记让自己的老公带我们去我们预定的房间。

  由于房间选在三楼,单人间在远离公路的那一头,付韵妮担心我和胡宗仁要是察觉到什么动静没办法及时通知她,于是就跟老板说要换个三人间大家住在一个房间里。我心想这种时候也犯不着拘泥小节,也就同意了。我们把房间选在了三楼临近马路的一侧,站在窗子边上能够很清楚的看到两侧的公路和底下的停车场,这个房间的位置不错,如果有什么风吹草动,我们能够在第一时间发现。

  店老板给我们拿来了干净的毛巾和牙刷温水瓶,告诉我们如果想要玩牌的话就到一楼柜台去买就是。随后他关门退出了房间。我低声问付韵妮,刚刚那个印度香,山楂有什么问题吗你干嘛要踩我?她说你这还不懂吗?孕妇怎么能闻山楂味呢?尤其是这种香薰,睡觉的时候呼吸最深,直接吸入肺里,对孕妇的身体是很有影响的。我问她能有什么影响,付韵妮说,这盒印度香是魏成刚故意送给她的,山楂会引起孕妇的宫缩,宫缩后就容易早产,这是魏成刚的小计谋,就是要让这个女人早点宫缩,如果在15号之前孩子因为早产出生了,他就可以放心大胆的取孩子的血,要是不行,谁说的准他会不会伤害这个孕妇。

  那一次,我才第一次知道原来孕妇不但不能吃山楂,甚至连闻都不能闻。

  看着那天没什么人光顾,我就给司徒打了电话,所让他先回去付强那里,我们三个在前面冲锋陷阵,他们两个前辈在后面给我们出谋划策,司徒在电话里问我接下来是怎么打算的,我说我们想要暂时现在这里住下来,一方面抢在魏成刚前头,一方面也好保护好那个孩子。因为我的日子和那个孩子是一样的,保护好了他我自然也应当没事。要说遇到危险真的能帮上什么忙我倒是不敢承诺,但是我和胡宗仁两个人捣捣乱制造点麻烦还是没什么问题的。我告诉司徒,我想过了,如果说15号魏成刚会出现的话,那么他至少在14号就会提前来准备,甚至时间更早,因为现在老板娘夫妇都还蒙在鼓里。而且魏成刚本身不是行里人,所以他要完成这样一件事的话,必然会找一个或是几个师傅来协助他完成,而那群师傅里,就一定会有那个夏师傅在场。再者,15号是大家给双方定下的一个期限,他一定是料到了付强通报了信息给我们,我们在15号当天一定会出现,即便是救不下那个孩子,我也必须要想办法保护自己的安全。此外,15号当天,魏成健也一定会在场,这个我多年不见的老仇人,我倒要看看他现在是个什么熊样。

  接着我把我们上午跟老板夫妇聊天的内容简短的告诉了司徒,也告诉了他魏成刚赠送香薰盒子的事情。司徒听后大骂这个人怎么这么不择手段,我告诉司徒,这个馊主意未必就是魏成刚的主意,搞不好是他从付强手上搞过去的那个夏师傅干的。否则魏成刚一个外行人,怎么可能算计得这么精明。司徒说,这个姓夏的人,如果不彻底击垮他,后患无穷啊。

  我沉默了一会说,放心吧,我知道怎么收拾他。说完我冲着胡宗仁动了动眉毛,意思是这事咱俩就能搞定。挂上电话以后,胡宗仁过来问我,你刚刚对我挤眉弄眼的是什么意思。我望着他问你以为我是什么意思?他对我说你给我听清楚哦,虽然那个店老板认为我们俩是GAY但是我不吃你这套哈。我无奈的摇摇头,因为我觉得他的智商估计只看得懂动画片。然后他转头对付韵妮说,我对他没兴趣哈,我这么man的男人,背上都长毛....

  吃过午饭以后,我们三人就拿了一副牌回了房间,因为三个男男女女上山来不打牌就关房间里,实在容易让人误会。不过我们并没有心情打牌,而是一直在商量着晚上怎么才能把那个老板娘房间里的香薰盒子给偷出来。最后我们达成一致意见,晚上由付韵妮去找老板娘,因为目前老板娘只给我们看了盒子,我们还没看到香。这类东西一般都是跟盒子放在一起的,所以付韵妮要想办法把那个香给偷出来。

  我必须要说的是,跟胡宗仁在一起,永远不会觉得无聊。因为这个人总是会莫名其妙的冒出一些奇怪的语言出来,让人家听了想笑,却又不知道为什么想笑。那天下午,我们聊着聊着,就说到了付韵妮身上。胡宗仁不知道是有意还是无意的问了她一句,你这么厉害的女人,都一把岁数了,有没有人肯跟你谈恋爱啊。说实话,认识付韵妮的时间虽然不长,但是这么多磨砺一起经历过来,我们算得上是战友,我却还根本就不了解我的这个战友。于是我对胡宗仁这个问题也挺感兴趣的,虽然我猜想他八成是在试探付韵妮的口气。胡宗仁喜欢付韵妮,谁都看得出来,但是偏偏这两个都是嘴硬的人,都不肯先把话说出来,也从来不会跟我使眼色要我暂时离开片刻,好给他们制造个单独相处的机会。付韵妮被胡宗仁突然这么一问,显得也有些诧异。她问胡宗仁问这个干嘛,胡宗仁说因为他想知道这行里的年轻女孩子,到底有没有男孩子肯追,加上付韵妮本身是个强势的女人,估计敢碰的男人很少。

  付韵妮没理他,伸手问我要烟抽,我问她你老爹准你抽烟吗?她说我老爹在十八梯呢你去那问他吧。我心想也是,如今时间一点点的逼近,大家都对将要发生的事情感到越来越大的压力。所谓今朝有酒今朝醉,那么今天有烟就今天抽吧,谁知道一觉醒来我们的生活还是不是现在这个样子,以前没享受的,没体验的,抓紧时间不要留下遗憾。想到这里,我顿时豁达了。我掏出烟发给付韵妮,并且亲自替她点上,然后开了窗户朝着正在底楼院子里剥大蒜的老板娘说,老板娘,今天晚上给我们弄只烤羊吧,烤好了切块,送房间里来吃。老板娘说好,我又跟她说,给我们抬一箱啤酒上来,再多拿几包烟,要玉溪!

  关上窗户,胡宗仁问我,人家小姑娘要抽烟,你这么豪迈干什么。这次我没打击他,而是正经八百的告诉他,今天要喝个痛快。

  付韵妮看样子是没抽过烟的人,因为那连续几口被呛得流眼泪出卖了她。她学着我们的样子,轻轻吸一口,然后“嘶”的一声吸进肺里,停留几秒后再吐出,在胸膛留下轻微痛楚的感觉。她一边生涩地抽烟,一边说,她谈过恋爱。

  胡宗仁大声说道,不会吧,还有人敢吃毒苹果?付韵妮说,那都是以前还念书的时候了,本来付韵妮长得还算美女,除了有些时候某些角度看上去很像郑中基。人家喜欢她找她谈恋爱,她自己也向往那种甜蜜的感觉,却偏偏和胡宗仁一样是个不懂怎么去表达的人。于是接连几次,她都会露出一些容易吓到别人的坏习惯,比如时不时就阴个鬼上来玩玩。她告诉我们,她以前有个学校篮球队的高大帅气的男朋友因此被吓哭过。胡宗仁问她,那你谈过几次恋爱啊,付韵妮说,目前为止有三次。胡宗仁又问,都发展到什么程度了啊?付韵妮说,逛逛街看看电影。胡宗仁又问,那后来都分手了没把你的怪癖给说出去啊?付韵妮说,后来那些男孩子都各自和她身边的女同学在一起了。其中几个女同学平时还是付韵妮挺要好的朋友。于是胡宗仁哈哈大笑起来说,原来你是个男朋友培训中心。

  为此他遭到一阵毒打,直到店老板帮我们把啤酒和香烟拿到房间里来的时候。

  我问付韵妮,你小时候也是现在这种性格吗?付韵妮反问我,那你小时候的性格长大了能改吗?我没说话了,我只是突然在脑子里快速的回想了自己的小时候,尽管荒唐,尽管调皮,但是长大以后多少有所收敛,或者应该说是人随着岁月会逐渐沉淀,慢慢成熟。

  付韵妮说,她的上一个男朋友,是她离开学校以前不久交往的,本来那个男孩子对付韵妮的事情也算是一知半解,也听周围的同学说起过付韵妮是个很奇怪的女生,我深知那种在校园里被人当作奇怪的人的感觉,因为我自己也一度被当成是一个怪人。在学校里,奇怪的人往往受到的待遇和那些学校的风云人物是一样的,都会吸引大家的目光,区别只在于一个是受仰慕,另一个是看稀奇。

  付韵妮说,那个男孩子原本也是鼓起勇气在跟付韵妮交往,一副打算冲破外界眼光的崇高姿态,却被付强横加干预,弄了点把戏就把人家给吓跑了。这也难怪,一个正常人,哪能受得了这些鬼怪的吓唬。于是付韵妮生命当中仅存的三段短暂的爱情,就这么无疾而终。

  胡宗仁问她,那你离开学校自己开始闯荡社会的时候,难道没有男人想要找你交往吗?付韵妮说有呀,但是一方面自己心里有畏惧了,认为自己的身世是被诅咒的,根本交不到男朋友,还有一方面则是因为社会上的男人更加复杂,他们的追求和示好往往带着很强的目的性,比如刚刚认识没多久就要约着去酒店之类的,付韵妮说,对于这样的男人,她一般都会小捉弄他们一把,让他们知道女人也不是随便就跟人睡觉的。胡宗仁说,你怎么捉弄那些人的?付韵妮斜眼看着他,就让他们缩个阳什么的。你也想试试吗?

  胡宗仁慌忙摆手说,不了,怎敢劳您大驾。随后胡宗仁用变态狂那种带着欣喜若狂的眼神告诉我,这个女人太犀利了,他喜欢。

  我笑了笑,心里真想对胡宗仁说,今晚是个机会,没准还是最后一次机会。乘着大家还能笑笑呵呵在一起,喝点酒,跟她表白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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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冰点柠檬 发表于 2012-11-21 16:14:34 | 只看该作者
14年猎鬼人 番外 偷袭

不得不说的是,酒的确是一个好东西。因为它除了能让高兴的人更高兴以外,也能让那些烦恼的人更烦恼。不只如此,它还能够大大增加人的勇气,做出一些平时只在脑袋里想过,从未有胆量付诸实践的事情。例如示爱,例如表白,例如意乱情迷。

  所以那一晚,我不仅找了个借口偷偷去偷走了老板娘的香薰,还告诉老板娘我需要在现在的房间隔壁再开一个房间,因为我的房间目前令我不敢直视。所以在那一晚,尽管酒精上头,尽管夜风很冷,我始终在楼上和底楼院坝之间来回游荡。不是睡不着,而是不想睡,在房间里的时候,我开始给彩姐发信息,因为我答应了她每天都要保持联系,在院子里的时候,听着山上零零星星的狗叫声。看着渝中半岛那美丽的夜景。想到胡宗仁和付韵妮这一晚乱七八糟的事,觉得这样也好,如果明天有不可预知的危险,起码这一路走得也算踏实。

  就这么半睡半醒,睡一会,走一会的过了整晚,因为我必须时不时盯住上下山的路。离最后的期限还有两天,半点都大意不得。最后一次苏醒是被胡宗仁拍醒的。我依稀记得睡眼朦胧中看到他一脸猥琐的模样,那模样好像是在说,我终于“脱光”了,不仅如此,还侥幸开了个荤。本来这样的事情是挺值得恭喜的,因为他们俩的感情虽然建立的时间不算长,但是一起经历了这么多,比一般人的感情坚固的多。但是言语上我实在不想要恭喜他,总觉得他和付韵妮的此举,就好像是古时候国家与国家之间的和亲,付韵妮和付强都曾是对立面的敌人,胡宗仁好像就是文成公主一样,牺牲自己的色相,以保江山太平。不过好在两人之间的互相喜欢是真实的,于是也就成了一件美事。

  胡宗仁叫醒我以后,就跟我说,上山路上来了几辆车,不知道是不是朝着我们这个地方来的。他这么一说,我顿时就清醒了,赶紧站起身来,趴到窗户边看了看。在上山的盘山路上,有大概三台打着双闪灯的黑色轿车,这引起了我们的警觉。我问胡宗仁,付韵妮在哪?他说还在房间里穿衣服呢。我说那你赶紧让她准备好,待会我就回房去,咱们三个人还是呆在一个屋子里比较保险。他点点头出了房间,我则跑去卫生间哗哗的洗了把脸,然后马上回到窗户边继续盯着。

  那几台车越靠越近,到了农家乐门口的时候明显的减速。然后挨个停在了距离农家乐门口大约300米左右的马路边上。我突然感到不妙,于是我打开房门大喊到,付韵妮你搞好没有?胡宗仁说,好了好了,你可以过来了。于是我反锁上昨晚我睡的那个房间,快步回了我们先前定的那个三人间。

  屋子里,怎么说,很是狼藉。于是我不难想象昨天晚上这里一定发生了一场产绝人寰的战斗。不过当下并不是讨论这些的时候,我和胡宗仁都半侧着身子凑到窗户前,密切注视着那几台车,没过一会,车子继续发动,不过这次没有打着双闪应急灯,而是直接一个左转弯灯,进了农家乐的大门。

  从车辆的档次来看,来人肯定是个比较有钱的人。很可能就是魏成刚,尽管料到他一定会提前到这里来,但是没有想到会如此之早。眼看着他们三台车全部挺稳,车上一些看上去二三十岁马仔打扮的人挨个下车,我心跳也跟着紧张加速起来。果然一个马仔打开了其中一台车的车门,车上走下来一个上身穿着米白色横扣垫肩中山装,下身黑色大裤脚的西裤,以及一双布鞋的厚嘴唇男子。那就是夏师傅。他下车以后,从他后面下来一个身穿棕色皮衣,中年精瘦的男人,我不可能认错,那就是魏成刚。

  如果你现在问我,一辈子最紧张的时候是什么时候,我一定会告诉你,除了一年后结婚的那天以外,就是这2010年1月13号。

  魏成刚下车以后,左顾右盼了一番,再整理了下自己的衣服,然后低声跟夏师傅不知道在说着什么。然后魏成刚对身边的人指指点点,接着朝着自己的车子一指。那些马仔就走到了他的车子边上。这时候,老板娘笑意嫣然的凑了上去,跟昨天迎接我们几个的样子完全一样。他们攀谈着,关上了窗户的我们完全听不到他们的声音。于是我打算冒险把窗子打开一个小缝,隐隐约约我听见魏成刚对老板娘说了一句,还是老样子,我们把店包了。我却听见老板娘老老实实的回答道,今天不行哟,还有客人没走呢?我对付韵妮低声说,赶紧去把我们的房间门关了然后反锁。接着我继续听。魏成刚说,12点退房的时候你跟他们说一下,就说店被包了,让他们今天不要续住了,要是他们不肯的画,你就说赔点钱给他们就好了。老板娘笑呵呵的说好,问魏成刚是不是还是上次同样的安排?魏成刚点点头老板娘就欢天喜地的去准备去了。

  这个时候,那几个小马仔,从魏成刚所乘坐的那辆车上搬出一个轮椅,然后从车里扶下来一个黝黑矮小的中年男人,虽然早就料到了,但是看到他的时候我还是吃了一惊,因为他就是当年那个被师门捉走受尽惩罚,害死薛大姐家里的楚楚小姑娘的人,魏成健。

  三年来,这是我第一次捡到魏成健。在当年那次事件当中,若非我使了点小计谋,佯装搞不定,然后落跑后给司徒打电话求助的话,论单独的实力,我可能并不是魏成健的对手。只不过因为他在暗处玩小花样,而我却铁着脑袋一个劲往前冲,甚至没有对他产生过丝毫的怀疑。尽管后来真相大白,而魏成健也因此受到师门的责罚,但是我却并没有因为这个而感到高兴。我甚至不愿意去知道他的下场,于是全权交给了司徒处理。目睹了一条年幼的生命因为某一个人的龌龊欲望而逝去,这的确让我开心不起来。我没想到的是他能够这么快就重新出现在我的世界里,带着一身的伤病和对我的那种仇恨。不过他的样子看上去真的苍老憔悴了许多,无精打采的瘫在轮椅上,眼皮微闭,嘴巴微张,因为张嘴的动作导致他的两颊深深凹陷,他看上去那么的弱不禁风,好像随便一点轻微的搅动,都有可能让他跟这个世界彻底说拜拜。魏成刚走到自己哥哥身后推着轮椅,然后侧身对夏师傅说了一句。声音不算很大,但是却被我们听见了。他说你带个人去问问老板娘,住在店里的人在几楼几号房,有可能的话就打开门看看,要是是他们几个的话就马上来告诉我,不是就跟人家道个歉说声对不起。

  夏师傅点头应承着,然后他带了一个人率先朝着院子走来。我知道我们即将被发现了,于是我对胡宗仁和付韵妮说,你们俩就在屋里呆着,警惕点,别作声,我去对面屋子藏着。见机行事,他们不进屋就算了,要是进来了就打。然后我对付韵妮说,你把这些床单扯成条,一切看我的眼色。

  没等他们俩回答我,我就开了门快步跑到我们房间正对面的房间门口。因为是农家乐,本来就是个开放式的环境,再加上这些天没什么人光顾,对面的那个房间也是空闲着的。我耳朵听着夏师傅和他带的人上楼的脚步声,估计他已经在一楼柜台老板娘那里得知了我们所住的房间。我算计着他们快要走到三楼的时候,一下子钻进了对面的房间里,轻手轻脚的关上门。这事那种漆成绿色的木板门,没有小天窗,也没有猫眼,于是我关上门以后就根本看不到外面的情况。脚底下的门缝虽然比较宽大,但是我即便是趴下身子,脸贴着地也没有办法看到对面。这个时候,我那优异的5800再度立功,我将它屏幕朝上塞到门缝里,于是它的屏幕就成了一面镜子,我即使不用趴下身子也能够通过反光看到外面的情况。

  只见夏师傅和另外一个看上去三十来岁的人,先是走到我昨晚另外开的那个房间门口,用耳朵贴在门上听了听,然后用手尝试着旋转门栓。那个房间是被我反锁了的,他们如果不是撞门的画,应该是没有办法打开。于是他们俩互望了一眼,接着走到了付韵妮和胡宗仁所在的那个三人间。他们依旧是先听,然后试探着开门。我才突然惊觉到原来我刚刚出门的时候忘记了按下门锁。于是我不得不站起身来,把手机放回身上,深呼吸一口,希望保佑胡宗仁能跟我有种默契。接着我打开房门,直接朝着他们跑过去,二话没说,狠狠一脚踢在那个我不认识的马仔的腰上。

  那个夏师傅大吃一惊,大概还在想自己该作何反应的时候,胡宗仁哗啦一声打开门,夏师傅捏着门把手,就被胡宗仁扯了一个踉跄,然后我们连打带踢地把两人塞进了我们房间,为了避免他们叫唤所以我们及早地用传单枕巾什么的捂住他们的嘴,我关上门以后,跟着付韵妮一起,用那些床单把两人的手反捆住,直到确信他们发不出声,也挣脱不了的时候,我才一屁股坐在床上,呼呼喘气。

  说实在的,我这么做其实是在冒险。因为他们俩任何一个人这个时候如果大叫起来,我们三个人就会遭到底下除了魏成刚兄弟俩的所有人的围攻。而这么一来,魏成刚的计谋就必然会提前暴露在这家店的老板娘面前。于是这样一来他们见情况败露,就一定会对老板娘夫妇做出什么危险的事情来。都怪我出门忘记上锁,导致现在闹成这个局面。

  我心里快速的思考着,因为是魏成刚派他们俩上来查看的,所以如果久久看不到他们下去,就肯定会产生怀疑,我们这也隐瞒不了多长时间。于是我刚闪过一个念头,打算以夏师傅和这个马仔来要挟魏成刚,与他摊牌,但是我不敢保证他会真的在乎这两人的安危,在他随行的人当中,我并没有看到其他师傅模样的人,所以估计魏成刚也不愿意这件事情太过招摇,只带了少数的马仔上山,师傅也只请了夏师傅一个。所以如果我制住了夏师傅,应当对魏成刚来说会有一定的威胁作用。不过我们还是打算先等等再说,直到魏成刚出现疑心,再另外派人上来查看的时候。

  想到这里,我对付韵妮说,你去楼梯口站着,牢牢盯着下面,要是有人上来,就马上说一声。这家店的楼梯是那种迂回折叠式的Z字形楼梯,中间有一条拳头差不多宽窄的小缝隙,可以直接看到底楼有没有人上来。而且我们所在的房间边上的楼梯是唯一上下的通道,就地势而言,我们还稍微占有优势。

  付韵妮出门以后,我立马给司徒打了电话,告诉他们魏成刚来了,电话里我听见付强带着着急的声音在司徒边上喊着,人多不多,有几个师傅等。看样子他还是非常担心自己的女儿。我告诉司徒,目前我们几个人还好,只是已经算暴露了一半了。人没事,手上也有个夏师傅可以当成要挟的对象。我问司徒,接下来我们应该怎么办,他能有什么看法没有,因为我此刻也真的像个无头苍蝇了。

  司徒眼看时间紧急,也就刻意加快了语速对我说,你们先拖住,能拖多久就拖多久,我跟付师傅现在马上赶过来,有必要的话我还会叫上几个师傅的。我们到了那里以后,先给你打电话,你觉得我们该进来的时候才让我们进来吧。司徒再三叮嘱我们,一定好确保那个孕妇的安全,因为那是最终能够让魏家兄弟受到惩罚的关键。

  说完他挂上了电话,我知道此刻他正在带着付强朝这边赶。我也理解为什么当初没有让他和付强跟着我们一起来的原因。在没见到魏成刚以前,我都有理由相信他此刻正在绞尽脑汁的满城寻找付强,而今魏家兄弟都在距离我直线距离不到50米的地方,也就是说付强此刻出来,相对是安全的。

  这是生活,并不是电视剧。在电视剧里,可能那些坏人做坏事抓人的时候,看谁不顺眼,就会掏出枪来给别人一枪。而被打死的往往都是那些深受观众喜爱的第二主角,且基本上倒地的姿势一定很优雅,连脸上的血迹也是。而在现实里,在咱们这个社会环境下,其实是没那么狗血的。魏成刚虽然有钱,他的钱也肯定足够他买点军火,但是在今天的事情之前,他确实也只是个合法商人,所以他即便做了这么多坏事,也始终没有枪。不过他也不怕我们报案,因为我们该怎么跟警察说呢?我难道会说有人想要用我来给别人续命还请出了几个鬼跟着我。我相信当我说完我一定会被送到歌乐山的精神病医院。所以当胡宗仁在夏师傅和那个小马仔身上摸索寻找着,还赏了别人几个耳光问你们到底把枪藏在哪里的时候,我告诉胡宗仁,他们身上没有枪的,你看了太多不良港片了。

  桌上有一把昨晚老板娘借给我们剔羊肉的小刀,我拿起刀走到夏师傅身边,一脚踩住他的肩膀,然后用力一蹬让他倒在地上,接着我用刀子抵住他的裤裆中间,我问他,就你一个师傅吗?他点点头,这说明我抓住他多少还是有点价值的。我又问他,知道为什么要这么对你吗?他惊恐的点点头,厚嘴唇随着点头的动作甩动着。我接着跟他说,那你就给我老实点,我给你三分钟的时间,你把你这次来帮魏成刚要做的全部事都给我说出来,例如怎么作法,怎么对付我们等,说清楚,如果你还想当个男人的话。说到这,我用刀子在他裤裆上轻轻抵了抵。

  我看他那样子,都快哭出来了,于是把脚从他身上挪开,但是刀子依然抵着,我对他说:“计时开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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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冰点柠檬 发表于 2012-11-21 16:15:02 | 只看该作者
14年猎鬼人 番外 对峙

夏师傅用惊慌的眼神来回看着我和胡宗仁。因为刚刚那么一折腾,他的帽子已经掉了,于是头顶那稀疏的头发凌乱的散着,那样子跟《天下无贼》里,傅彪调戏刘若英被刘德华抓到现行时候的那种样子。他反复的看着我和胡宗仁,几度张嘴欲言又止,我看得出,他心里也在挣扎。挣扎究竟是告诉我们好,还是不告诉我们好。告诉我们的话,他恐怕就叫做出卖了魏成刚,于是他们长期准备的东西就完全失去了意义。但是如果不说的话,估计我这一冲动,手起刀落,他就要从此做个真正的出家人了。

  胡宗仁见他犹犹豫豫的,于是把地上的那个马仔抓起来,狠狠一下推到在床上,然后抓起床上的杯子把马仔的脑袋层层包起来。然后走到我身边,一把推开我,从我手上抢过刀子,蹲下身来,接着一只手卡在夏师傅的脖子上,一只手用我刚刚的姿势,用刀子尖抵住夏师傅的命根子,然后微微一用力,皮笑肉不笑的说,你说不说,你不说的话我就把他割下来沾点白糖喂狗吃。

  我们今天来是要做两件事情一件事是用一些手段保证让这里的老板娘也就是那个孕妇能够在1月15号日食之前把孩子给生出来然后那些小弟和我会想办法把孩子清洗干净接着要在日食开始之前半个时辰放上祭品把孩子也摆上去等到日食开始的时候就割破孩子的脚腕放血大约一碗的样子然后我要起神念咒把孩子的血魄和魏家老二的血相互融合接着让他喝下去这样孩子的性命是没有危险仪式也会完成还有一件事就是今天提前来要把魏家老大先找个房间藏起来然后我要在这里的厨房请灶王爷然后杀鸡祭神用小鬼偷你的元神到我这里来我要用它来给魏家老大续命时间也是在1月15号日食开始的时候才能够进行那个时候天地阴阳混沌比较容易钻到空子但是我不知道为什么昨天晚上召小鬼的时候发现我能找到小鬼但是他们动不了你的元神了于是我觉得可能有点麻烦你们也一定猜到了要在日食当天来这里找到我们所以我们想要提前点来等你们来的时候把你们一网打尽我知道的全说了求求你们不要动我的命根子.....

  他是很诚恳,但是那样子让我非常讨厌。我问他,魏成刚现在知道我在这里了不?夏师傅摇头说现在可能还不知道但是我这么久不下去估计一会就知道了。我再问他,这件事情是不是除了你以外跟着来的人就没人做得了了?他摇摇头说,魏成健虽然是废人一个,但是之前他们曾经就这件事沟通过,如果夏师傅没办法做的话魏成健也有能力做出来。夏师傅哭丧着脸说,所以你抓住我没有用的,魏成健还能够接着我来做你们惹急了他们要是提前动了,那对母子的安危就真的很难说了。他带着哭腔说,我虽然是在帮着他做事,但是我还是不想要伤害那个孩子啊,只是用他一点血,死不了人的。

  我也不知道是为什么,当我听到他说这句话的时候,一下子就火大了,我咬牙切齿的跟他说,人家才7个月的孩子,没有足月就被你们用些手段给弄出来,对母亲的伤害我也就不说了,这么冷的天这么简陋的环境,孩子活下来的机会能有多大?更不要说你们这群王八蛋还要放他的血,这么小的孩子被你们放一碗血不死也残废了,我说你们这群混蛋怎么这么狠心,这么小的孩子都下得去手,还是强迫别人这么做。

  夏师傅说,这也不是他愿意的,雇主既然交代了就要想方设法的去办好,有时候我们这行为了达到一些目的有些牺牲是在所难免的,而且他还在想办法让孩子受到的伤害降到最低。夏师傅说这话的时候,还有些委屈的样子,似乎那意思是他是迫不得已,他想法保全孩子还是多么大一件功德似的。我听了觉得真恶心,就跟我2007年第一次见到他的时候一样,他或许知道自己是在逆天而行,却没有发现自己的所作所为,仅仅是满足了少数人的一己私欲,却因此给别的家庭和个人带来永远难以磨灭的伤痕和阴影。因此我觉得这个夏师傅真是妄活了这么些年,虽然是个行内人,却连这点基本的操守都没有,败类就是败类,根本不值得同情。可是我没有办法,我不能像电视剧里面那种,看不惯谁就杀了谁,我不会干这种事情,即便一个人罪恶滔天,我们也始终相信最终收拾他的是老天爷,由我们自己亲手结束一个人的生命,即便他罪大恶极,那也不是件值得高兴的事。

  我看了胡宗仁一眼,他也正看向我。对于瘫在地上的这个败类,我想我们想的都是一样。这种家伙,就算杀人不犯法我都觉得脏了我的手。于是我用眼神示意胡宗仁把刀子拿开,我胯蹲在夏师傅的身体两侧,左手抓起他的衣襟,把他提得离我稍微近了一点。然后右手狠狠给了他的鼻梁一拳,我告诉他,这一拳是因为2007年他把我砸流血的那个杯子。因为那次倍偿餐馆的钱还是我和司徒给的。我很记仇的。这一拳下去,夏师傅哎呦哎呦的叫唤起来,鼻血也开始流。然后我又再给了他一拳,打的位置是一样的,这样能够让他更疼一些。我告诉他,这一拳是因为2007年你对我师傅的辱骂,我代他老人家教训教训你。这一次他没有叫唤了,只是面带极度痛苦状,鼻腔里发出“唔..唔..”的声音。再来一拳,同样的位置,我告诉他,这一拳是因为你三反五反的给我下血咒,轮番找些阴人来欺负我的元神,搞的老子好狼狈。夏师傅开始翻白眼,毕竟岁数大了。于是我放下他,站起身来。胡宗仁冲上来用他那大头皮鞋踏踏实实的一脚蹬在夏师傅的脸上,他说,还有我的,还有苦竹的。

  夏师傅不动了,死是没死,就是晕过去了。我和胡宗仁把他也丢到了床上,用被子蒙住。然后我们拉起那个小马仔,掀开他头上被子的时候,他已经是满脸泪水,估计是光听我们虐待夏师傅的声音,就被吓得哭了。这家伙我们都没见过,想必也是魏成刚众多马仔中的一个小角色,揍他一点意义都没有反倒浪费时间。于是我们把夏师傅的嘴巴里塞上东西,让他们俩缠缠绵绵躺在床上。这时候付韵妮打开门,对我们神情惊慌的说,快藏起来,有人上来了。

  我思考了几秒钟说,躲不了了,能多弄一个待会就少弄一个。于是我让胡宗仁跟我一起藏在起初我偷袭夏师傅他们的那个房间里,让付韵妮回屋把们锁好,静静等着那个人上来。

  我和胡宗仁躲在屋里,虽然先前有过一次经验,但是还是很紧张。胡宗仁拍拍我的背,对我点点头,那温馨的表情似乎是在对我说,孩子,别怕,有我呢。如果不是没时间跟他瞎扯我真想吐他口水。于是等到那人在开始尝试着打开付韵妮的房门的时候,胡宗仁把我推到边上,然后轻手轻脚的打开门,轻手轻脚的掩到那个上来的人身后,接着自己摆了个八爪鱼的姿势,在本来很安静的环境里,突然在那人的后脑勺的地方一声大吼:

  “哇!~~~~~~~”

  如果我没记错的话,这一声拖得很长,结尾还带着明显的颤音,声音浑厚有力,爆发力极好。如果他去参加中国好声音的话一定会被四个导师同时转身,说不定杨坤还会流下激动的泪水并且邀请他参加32场演唱会。

  那人被胡宗仁这么阴悄悄的一吼,估计屎都快吓出来了,然后胡宗仁抓起他的头,狠狠朝着墙上撞去。几下功夫就把那人给收拾了,然后他敲敲门,付韵妮打开门和他一起把那人给抬了进去,跟前面两位一样的待遇。我翻了翻白眼,跟着走进屋去。胡宗仁对我笑着说,怎么样,厉害吧。我冲他竖起大拇指说,的确厉害,先把人吓得失去反应的能力,然后在弄他,你果然是个打架的高手,不去当黑社会真是委屈你了。胡宗仁傻咧咧的笑着,我说但是你真是挺蠢的,你这么不要命的一喊,那楼下的人不就全听见了吗?你是不是脑子让那些僵尸给吃了啊?

  胡宗仁显然是个单细胞生物,他根本就没有想到这一点,被我这么一说,他先是一愣,然后傻乎乎的笑着跟我说,哟,你看,我还真是忘了。

  付韵妮问我,那现在他们下边肯定察觉到了,该怎么办?我还在为胡宗仁不动脑筋的行为生气,于是我回答付韵妮,还能怎么办,把这姓夏的当条件,我们下去了撒。我冲胡宗仁骂道,真是成事不足败事有余,我拜托你今后想做什么说什么的时候,先在心里想,然后把这想法转到脑子里打个转了再从嘴里吐出来。胡宗仁没有说话,看样子是真心在为自己的智商感到难过了。于是我和胡宗仁一左一右架起夏师傅,准备下楼去,我跟付韵妮说,你就呆在这里,他们现在可能还不知道你也来了,你看好这两个家伙,自己见机行事,要是危险了,马上找机会逃跑,跟司徒和你老爸汇合。

  我算了算时间,司徒他们赶到恐怕还有半个多小时,也不知道我和胡宗仁到底能不能把这段时间给拖延过去。所以当她问我该怎么办的时候,我也没有时间去想。三楼的路程,我走得双脚发抖,在走到二楼和一楼之间的楼梯的时候,我们和魏成刚另外叫上楼来的几个人狭路相逢。

  那些人看见我们的时候,也是先楞了一下,再看看夏师傅的熊样,更是退缩了几步。其中一个反应比较快,回身冲到了外面,大概是跟魏成刚通风报信去了。胡宗仁手里扬着刀子,本来就面目狰狞,这时候显得更加张牙舞爪。他时不时作势要捅那些马仔一样,那些人就跟着慢慢退下了楼梯,接着我们都走到了院子里。

  魏成刚推着魏成健的轮椅走了过来,看见我们的时候,脸上还是有些吃惊,不过他很快就镇定下来,然后用他那种特有的阴险的笑容对我们笑着说:

  “哟,真是没想到,你们动作还挺快的嘛。好久不见了二位。”

  我本来还在想要一个霸气无比的开场白,胡宗仁却抢先说,没想到吧,你这老不死的玩意,如意算盘打错了吧?今天就是来收拾你的。说完他用刀指着周围那些马仔,我数了数,加上魏成刚兄弟俩,连同我们手上的夏师傅,和楼上的两个,总共10个人,也就是说,待会要是真的打起来,我和胡宗仁要两个人打七个人,这无论如何也都是种找死的行为。胡宗仁指着他们说,还有你这群小朋友。

  魏成刚突然笑起来说,胡老弟,你说这话,恐怕是稍微不自量力了一点啊。胡宗仁问他,怎么,你要对付我们还想多叫点人来吗?醒醒吧老混蛋,你当是在拍黑社会片子呢!魏成刚说,有些事情,得低调点做,所以我不会叫什么人来,我也不想对你们动粗,自己识相点,快把人给我放了。魏成刚的最后一句,带着一种命令的口气。若是其他人,也许也就气弱了,但是不幸的是他面对的是胡宗仁这个铁脑壳。于是胡宗仁大声说,那我今天就把话放在这里了,就算我们斗不过你们,也绝对不会让你为非作歹的。

  这时候老板娘听到院子里乱麻麻的声音,就跟老板一起出来了。她看我们这样子,胡宗仁手上还拿着刀。于是老板娘说道,到底发生什么事了,怎么还动起刀子来了。一边说,一边朝着自己老公身后躲,手还抱着肚子,也不知道是出于本能想要保护自己肚子里的孩子,还是因为意识到了点什么。胡宗仁说,老板娘,这个就是你嘴里说的那个大老板吧?不好意思我要告诉你一件事情,他们第一次包你的店的时候就是为了探探你这里的虚实,然后看看你的肚子究竟到了什么样的程度。这次也来包你的店,就是为了要想法子对付你了,他们就是想要取出你肚子里的孩子,来完成他们自己见不得人的事情。

  老板娘听胡宗仁这么一说,先是楞了一下,然后哈哈大笑起来,那种笑声就好像那些宫廷戏里,皇后妃子身边的嬷嬷笑法一样,我很难去理解一个岁数跟我差不多大的女人,竟然会发出如此老气且人欲横流的笑声。她笑着说,你在说什么啊,怎么可能啊,魏老板是好人,再说了我的孩子还没足月呢,想生也生不下来啊。她开怀的笑着,很显然,她并不相信胡宗仁说的画。

  胡宗仁有点着急了,他跟老板娘说,你怎么不相信我呀,你的孩子在很早以前就已经被他们这伙人找人测算过了,八字硬,命格齐整,虽然不是几百年才出一个的那种,却刚刚好能够成为给你这个魏老板续命的人,这个魏老板就是这么个谋财害命的人,送你点东西给你点钱你就当他是好人了,你要知道这个家伙可是在想伤害你和你的孩子呢。

  老板娘不解的说,什么叫续命?胡宗仁说,就是用你孩子的命来作为补偿,增加他自己的寿命长短,你的孩子会因此受到伤害,而且这孩子现在才7个月,本来就不容易活下来,被他们这么一弄,凶多吉少啊,大姐你可千万要醒醒,我劝你现在最好去报案,连同我们都一块抓都没事,别让自己和孩子受到威胁啊。

  谁知道胡宗仁这么一说,那个老板娘笑的更开心了,看得出她觉得胡宗仁所说的一切,简直太过荒谬,超出了她的理解范围,说不定她心里还觉得胡宗仁就是个从精神病院里跑出来的病人,她老公更是夸张,竟然“噗”的一声好似放屁一样的笑出来,还走到胡宗仁身边说,小兄弟,你是不是还没睡醒啊?胡宗仁说,大哥,你有所不知啊,我们这群人都是玩弄玄术的人,他们今天来就是要抓了了我这位兄弟来给那个轮椅上的废人续命,然后要你的孩子来给他自己续命的。你到现在都还不知道真相算是幸运的,我跟我这个哥们都被这群人招鬼来纠缠了好长时间呢!鬼你知道吗?就是人死后的灵魂,很可怕的!

  胡宗仁绘声绘色的跟这对夫妻形容着,但是那个本来只发出“噗”的一声含蓄的笑的老板,此刻竟然无法按捺的笑出声来。他甚至拍了拍胡宗仁的肩膀说,小兄弟,行了,别这样了。这世界上哪来的鬼啊,是你自己想太多了吧。是不是昨天给你们的酒太多了,你们到现在都还没醒啊。我见这架势,于是就跟那个老板说,大哥,他没骗你,这些都是真话...可是我还没说完的时候,那个老板突然生气一样的说,够了!你们来玩我们欢迎,但是你们说这些奇怪的画,还殴打我的客人,这传出去我今后还怎么做生意!

  我顿时哑口无言,我并不是在责怪这对夫妇,而是我压根就不知道该用什么话来解释才能让他们相信我。就目前对峙的局势来看,我们斜坡了人,手上还拿着刀,而这对夫妻原本就对魏成刚心里有比我们更多的好感,人都有个先入为主的概念,如果打从一开始他们就认定了我们是来捣乱的,那我们说什么都没用。

  这时候,那个老板娘见自己的老公都生气了,于是也跟着开始一改当初对我们笑笑呵呵的样子,她开始一脸生气地指着我们说,我说你们这些年轻娃儿,还让不让人做生意了?亏我昨天你们来的时候还对你们这么客气,早晓得你们是来捣乱的,我根本就不得让你们进我家的。说完后,她走到魏成刚身边,陪笑着说,魏老板,不好意思,他们是昨天就上山来的,我当他们是一般游客也就接待了,没想到今天你们一来就遇到这样捣乱的事情,你别生气,我马上赶他们走。

  说完她又冲我们吼道,赶紧把房前给我结算了滚。我和胡宗仁都没有做声,面对这样的局面原本就很混乱,我实在无暇再去想该怎么跟这对夫妻解释的事情。那老板娘见我们不肯走,手上依旧拿着刀子,于是就冲她老公说,老公你过来,把电话给我,我要报警。老板从胡宗仁身边走到老板娘身边,把电话递给了老板娘,那老板娘一边拿起电话准备拨打,一边对魏成刚说,魏老板,对不起了哈,我马上让警察来把他们带走,你看这样好不好?

  她询问魏成刚,让我觉得她其实多少有些料到我们和魏成刚有段恩怨,害怕得罪人,所以还是要请他拿个主意。谁知道她这么一问后,魏成刚就缓缓伸出手,从老板娘手上拿过电话,按了个挂断键,接着阴阳怪气地微笑着对老板娘说:

  “报警干什么啊,他们说的都是真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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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冰点柠檬 发表于 2012-11-21 16:15:34 | 只看该作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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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板娘听魏成刚这么说,起初也是愣了一下,但是她很快笑起来说,唉哟魏老板,你就不要润我了嘛。现在到底是朗格回事嘛,你们互相认得不嘛?



  “润”在重庆方言里,就是调侃的意思。



  魏成刚笑着说,我没有润你啊,我是认真说的。那两个年轻人说得一点都没错,我就是上山来取孩子的血的,上次给你的香薰,也是刻意挑选的山楂味的,就算你没有因此宫缩早产,也会促进孩子出来的速度。我本来想要再在这里住几天,等到日食前你要是还没生的话,我会保证你能生出来的。魏成刚说完,一把丢掉电话,抓住老板娘的手腕,凶神恶煞的说道,你别怪我,人不为己天诛地灭,你肚子里孩子的血,我要定了。



  老板一看魏成刚抓住了自己老婆的手腕,这才相信了我们没有骗他,于是他着急的一边冲向魏成刚,一边大喊道你想要干什么。脸上的表情带着惊慌,可惜的是他如果早相信我们那么一分钟,或许这一切都不会发生。却在冲到半途中的时候就被魏成刚身边的小马仔给拦下了。魏成刚转头对身边的另外两个小弟说,你们俩去把农家乐的大铁门给关了,再把车开到门口去。要保证别人进不来,这里的人也出不去。



  听到魏成刚这么说,我就知道他一定是要有所动作了。看得出我们的突然出现,其实也是打乱了魏成刚原本的计划,也就是说他现在不得不把有些计划给提前做了。我看着魏成刚那张让我憎恨的脸,真想冲上去狠狠的撕烂它。这个时候我注意到了魏成刚身边,坐在轮椅上的魏成健。他和我之前在窗子里看到他的样子一样,虚弱消瘦,但是坐在轮椅上,依旧双手互握平放在腹部,两眼直勾勾却冷冰冰的看着我。先前在楼上的时候,没能够很清楚的看到他的眼神,这会见到,觉得让人非常不舒服。



  我无法形容魏成健的那种眼神,如果一定要说的话,我会觉得他的那种眼神里,蕴含了太多的含义。有对我咬牙切齿的恨意,也有即将看我死去幸灾乐祸的快感,还有一种对周遭一切的漠然,甚至还有些无奈和愧疚的感觉。我对眼前这两兄弟是完全没有好感的,魏成健就不说了,心术不正,为了私欲而不顾别人的性命,弟弟魏成刚也是一个样,人心不足蛇吞象。当初我和司徒对付魏成健的时候,也真是一时心软,让他回了师门,却没想到还给自己留下了祸患。尽管他如今的遭遇多少是由于我才直接引起的,但是我对这个人却完全没有丝毫的歉意。我师傅曾经跟我说过一句话,每个人在这个世界上所做下的每一件事,都是会被记载在个人的经历之上的,人人生而平等,虽然有些人比较富有,而有些人却很贫穷,就生命而言,却是没有区别的。所以当你今天在疯狂的挥霍你的能力来赚取本不属于你的东西,来日你终将会为自己多年前造下的业而偿还。这当中自然少不了诸如魏成刚这样的人,自以为可以以不正当的手段来索取,再用一些不正当的手段来阻止自己的恶果发生,这些都没有,人的一生终究会像是在一个乒乓球上用黑色画一个点,任其不管怎么样来滚动,到了最终停下的时候,乒乓还是那个乒乓,黑点依旧是那个黑点。借了钱要还,借了运气要还,借了别人的命,更是要加倍的还。



  顿时魏成健那冷漠的眼神让我极其愤怒,我冲着他大声吼道,你看什么看,几年不见,你看看你这德行!让你去消灾赎罪,你倒变本加厉的做起乱来。今天就算我没能力收拾你,早晚有一天老天爷也会收了你的!我说这些话的时候,情绪很激动。我也不知道是为什么。愤怒是自然的,但是我这场爆发式的宣泄,其实还多少带着些对魏成健的惋惜。惋惜的是为什么他没能好好悔过自新,为什么还要带着自己本来就不轻的罪障继续越陷越深。



  我这么一吼以后,魏成健依旧冷冷的看着我,过了几秒才微微动了动嘴唇说,我有今天,拜你所赐,我失去的,会拿回来。语调拖沓,声音沙哑,和档次那个在薛大姐家里装腔作势打算揍我的人,那中气十足的声音完全不一样,不知道这几年来,他都是怎么度过的。勾践卧薪尝胆只为有朝一日成就大业,而他潜心思过这么些年,却是为了要报仇。



  魏成刚对我说,别挣扎了,赶紧把手上的人给我放了。说不定还能给你个痛快。我和胡宗仁对望一眼,在考虑到当下的局势,确实对我们大大的不利。假若我继续僵持,魏成刚就很有可能马上就对老板娘施暴,而即便是胡宗仁刀子不小心真的把夏师傅给挂了,依旧是于事无补。魏成健还在,我们则因此失去了一个砝码。说夏师傅是砝码,其实我看也未必,从魏成刚的样子看来,这个人为了达到目的是不择手段的,他甚至有可能根本就不会顾及夏师傅的安危,这样的人在生意场上绝对是一把好手,或许只是行为有些激进,但是在现实生活里,他就一定会害到别人。而这个时候夏师傅就完全对我们没有价值,在我们手上反倒是一个累赘。如果放了他,自然是由他来代替魏成健完成所谓的法事,而我却不知为何,尽管魏成健是个废人,我却觉得在他和夏师傅施法之间,我更害怕他。胡宗仁大概也跟我想的是一样,于是我松开了夹住的夏师傅的手臂,胡宗仁也把刀子拿开,狠狠一脚踢在夏师傅的屁股上,于是他朝着魏成刚的方向踉跄的扑过去,最后在魏成健的轮椅下,摔了个狗吃屎。



  魏成刚朝着胡宗仁努努嘴,意思是让他把刀子给扔了。胡宗仁是个浑人,他扬手把刀子高高地朝着魏成刚扔去,虽然没有砸到人,但是胡宗仁的态度的确是比较嚣张的。这个时候魏成刚使唤身边的人朝着我和胡宗仁走来,想要把我们押住,我是没有挣扎了,胡宗仁倒是用自己的额头狠狠撞了其中一个马仔的鼻梁一下。不过他想的和我一样,这个时候我们都没有继续反抗,因为施法的时间还没到,司徒跟付强也还没来,所以还是先稳稳,然后见机行事。



  其中一个马仔在靠近厨房外水槽的地方,把老板家晾衣服的绳子隔断,分别把我和胡宗仁的手放在背后捆了起来。我一辈子这是唯一一次遭受这样的待遇。我就好像一个做了贼还被人抓到现行的小偷,要在众目睽睽下被批判和审视。胡宗仁也是一样,不过他天生铁脑壳,依旧不屈,我真怀疑他当时是不是把自己当成了要英勇奔赴刑场的壮士。不过胡宗仁脸上的表情却一改往日嬉皮笑脸的样子,而变得严肃起来,他这样的表情我还是第一次见到,那个表情在表示,胡爷这次真的生气了。



  魏成刚走到胡宗仁身子前,又抄着手走到我跟前,来回打量了我们一番,脸上微微含笑,好像是在说,你们两个小混蛋要跟我斗,只有死路一条。他开口问我们,我另外几个小兄弟哪去了?我望着他没说话,胡宗仁更是闭上了眼睛把脸朝着我。一副老子宁死也不招的样子。不过由于他面向着我,所以我也闻到了他的口臭。心里琢磨着要是胡宗仁冲着魏成刚呵上一口气,没准还能造成他短时间的昏厥,从而出奇制胜。当然这只是我开玩笑,魏成刚见胡宗仁不肯说话,于是伸出手捏住他的双颊和下巴,把他的头摆正方向,大声问道,到底在哪?你说不说?魏成刚身形瘦小,胡宗仁比他高了很多,也壮实很多,看上去胡宗仁就好像在被一个小学生欺负一样。胡宗仁生气了,大声喊道,你他妈是不是没脑子啊?你让他们上哪找我们,他们不就摆在哪儿了吗?



  胡宗仁的声音很大,我知道他这意思是在故意提高音量让楼上的付韵妮听见,好借机逃跑。而魏成刚这么精明的一个人,却要被胡宗仁这么一个没脑子的人说成没脑子,这的确是件很滑稽的事情。



  那个夏师傅已经被其他人帮着松了绑,他揉着自己被我和胡宗仁打得淤青的脸走到魏成刚身边,对魏成刚说,你要小心一点,付老大的女儿还在上面。魏成刚一惊,转头皱眉问夏师傅,她也来了?她老头子来了没有?夏师傅摇摇头说,看样子只有她来了,付老大我们至今也找不到他。



  听到这里,我突然明白了一件事,原来付强的叛逃,魏成刚自然是知道的,于是由夏师傅牵头,四处寻找这付强,之所以要找,这说明付强知道很多事情,因为叛逃的关系而成为了魏成刚的心腹大患,所以必须找到严加控制。从魏成刚和夏师傅之间的对话来看,他似乎还不知道我们已经早就找到了付强,并且很多时候都经过付强的指示而找到了这个农家乐,魏成刚估计还在以为我们之所以找到这家店,是因为那天在老君洞付韵妮跟我的告密。



  这个发现让我有些惊喜,这说明起码我们还没有被魏成刚制住要害,我们最后的帮手里有付强,这一定是魏成刚没有想到的。魏成刚说完就对身边的马仔说,多上去几个人找找,把我们的人给带下来,也把那小姑娘带下来。那几人应声去了,临上楼前,魏成刚说,人家是小姑娘,客气点,不要动粗。看样子他是想要制住付韵妮,以此来要挟付强。所以暂时还不能对付韵妮有过分的举动。



  尽管我希望胡宗仁刚刚的一声大喊给付韵妮提了醒,而付韵妮因此而偷偷溜走了,这样有个人在外面接应也是好事,哪怕是付韵妮这么一个学艺未精的小姑娘。但是没过多久,那些人就从楼上下来了,我转过身去看,除了那另外两个被我和胡宗仁收拾过的马仔,还有付韵妮。区别只在于那两个人是被人搀扶着下的楼,而付韵妮是自己走下来的。



  付韵妮走到楼梯口的时候,看见我和胡宗仁都被绑住了,就在原地愣了一愣。其中一个马仔非常不识好歹的去拉她的手臂,要她继续走别停下,付韵妮突然发怒,一手打开正在拉她手臂的手,然后顺势一个清脆响亮的耳光打在了那个马仔的脸上。我知道,她的愤怒是因为胡宗仁。一耳光过后,付韵妮指着被打那人的鼻子说,你他妈别碰我你个哈批。



  果然是江湖儿女,血性十足。



  被打的那人捂着脸,对付韵妮怒目相向,却因为有魏成刚的命令,不得动手,否则付韵妮是怎么都打不过这么个男人的。



  付韵妮歪着脑袋,双手吵在胸口。很拽的样子走到我们身边,然后看着魏成刚,面无表情。魏成刚笑了笑说,妹妹你说你也是,你为什么要跟他们混在一起嘛,他们是你爸爸的仇人,也是我的仇人,你爸爸在帮我做事,你这不是给我们添乱吗?付韵妮听后,腾出手来,右手在魏成刚的左边胸口推了一下,魏成刚朝后面退了两步,付韵妮说,我要做什么事,不需要跟你这种人汇报。我爱帮谁就帮谁,你个老屁眼虫管得到吗?



  老屁眼虫,是重庆一贯骂人的绝杀,那意思跟老不死的,老混蛋,老不要脸的差不多。魏成刚魏成健兄弟俩本来岁数也不小了,却还没到“老”的地步,而且自己本身也是为了续命才做下这一切,被付韵妮这么一说,显得有些讽刺。于是魏成刚收起笑容,开始有些凶狠的对付韵妮说,小妹妹,你要给我搞清楚,我魏成刚要做的事,我就一定要做到,这当中出现了什么绊脚石,不管他是哪个,不管他什么身份,我都会统统铲除。我看在你老汉儿的面上,敬他是一方大师,对你这么久一来已经算是够礼让的了,你不要不识抬举,给你脸不要脸。



  付韵妮回骂道,不要脸的人是你,都他妈老起壳壳的人了,还跟到那些歪门邪道学找人续命,你怎么不自己给你哥续命嘛?还是你想拿你哥哥来给自己续命?你不要跟我说这么多,你是个撒子货色你自己心头有数,我一个年轻妹儿都觉得你这种人简直没得救了,听说你们俩的妈死了?我靠幸好是死了,要是还活着看到你们两个宝器,气都要气死,我要是你妈的话,早晓得你今天是个这种人渣,当年还不如把生你养你的钱拿去给你们老汉儿嫖娼!



  我和胡宗仁都低下头,非常痛苦的忍着不笑。



  听完付韵妮这么一个二十出头的小女孩对一个中年男人的训斥,我再度在心中证实了一个真理。惹谁,都不要去惹女人。尤其是付韵妮这种鞭炮一样的女人,骂起人来出口成章,字字句句都一针见血,我要是魏成刚魏成健的话,听到这番骂简直比打我一顿还不是滋味,付韵妮年少轻狂,不知天高地厚,说话不分轻重没有分寸,却疯狂的刺激着魏成刚的要害,从魏成刚被付韵妮的一番话气得咬牙切齿的样子不难看出,他已经被付韵妮驳斥得不知道该用什么话来反驳好了。我很庆幸当初跟付韵妮交恶的时候,我没有被她这么劈头盖脸的骂,同时也咬定自己不管今后和她的关系如何,也绝对不要激怒她。



    魏成刚鼓圆了双眼,尽管没有张嘴,却看得出他腮帮的肌肉微微抖动着。这就是他怒极的表现。但是很快他便强迫自己放松,转而问付韵妮,你老头子在哪?快点说。语气带着命令。付韵妮哼哼冷笑一声,对魏成刚说,你他妈管得着吗?我都找不到他你难道还找得到?我拜托你快点告诉我,你到底要对我做撒子,我好怕哦,你个老屁眼虫。



  “噗...”我和胡宗仁终于没忍得住,笑了出来。



  “把他们几个全部给我关到屋子里面去!快点!”魏成刚终于发飙了,大声使唤着身边的马仔。夏师傅凑过去问魏成刚,那这对夫妻啷个办?说完他一指被他们按在地下的老板娘夫妇,老板娘已经哭得像杀猪一样了,老板则一边发抖一边用自己颤抖的手安抚老板娘,告诉她不要害怕。



  “一起关一起关!你是师傅多嘛!你朗格撒子都要问我?”夏师傅谦卑的点头答应了。魏成刚又说,“你、你、你,你们三个拿一个守在房间外面,两个在里面把他们看到起。先把老板和老板娘也绑起来。”说着他指了三个马仔,不包括先前被我们揍的那两个。其中一个问他,这个女娃儿要不要绑?他指的是付韵妮。魏成刚思索了一下说,暂时不绑,要是不老实也一道给我绑了。魏成刚指了指那三个人的鼻子说,你们三个给我把人看好了!出了差错你们给我小心点!



  说话间他们已经把老板娘夫妇如同我和胡宗仁的姿势给绑了起来,然后押着朝着一楼的一间屋子里走,老板一直在说,别推,轻点,当心肚子里的孩子。在他们打算来拉我和胡宗仁的时候,付韵妮一把推开想去拉胡宗仁的那个人的手说,不用你来,给我滚。说完她自己扶着胡宗仁进了屋子,我则是被连推带拉的丢进屋子里。那两个在屋里的马仔把我们集中要我们靠一面墙蹲在或坐在地上,倒是给付韵妮端来了一根板凳。然后他们站在我们对面的那面墙盯着我们,示意外面的人可以关门了,于是我们总共7个人,就对峙在那个狭小的房间里。



  那个房间估计是主人家的客房,有一张床,放在房间的一个墙角。但是床上并没有铺上床单,说明平时没什么人住在这间屋子里。然后有个小小的桌子,桌子上放了些报纸杂志,桌子也是靠墙安放的,桌子的正上方是一根电灯开关的拉绳,灯泡就垂直于墙面在桌子的上方。而我们所背靠的那面墙外面,就是这家农家乐上楼的楼梯,有扇小窗子,窗子的玻璃被漆上了墨绿色。墙壁的腰线到踢脚线都是乳白色的光面瓷砖,有些破损,看样子这间屋子上一次装修的时间也不短了。总之这间屋子的确是个看管人的好地方,只要两拨人相对站立,对方的任何一个举动都一清二楚。



  老板娘还在呜咽着哭泣,她老公则非常惊慌地看着周围。老板娘哭了蛮久,胡宗仁对她说,好了大姐,你别哭了,哭的我好烦啊,我叫你妈,你别哭了行不行啊?那个老板娘抬起头来,眼睛已经肿了,这种高强度的哭泣对7个月身孕的她的确没好处。她对胡宗仁说,这到底是怎么回事?你们到底是什么人,我们老老实实做生意究竟得罪谁了。胡宗仁看了那俩马仔一眼,他们只是看着我们,胡宗仁跟老板娘说,其实我们昨天就来住店,就是为了提前来保护你的,因为我们知道他会对你动手。老板插嘴问道,到底为什么啊,为什么选择我们家?胡宗仁说,不是他选择了你们家,应该说是老天爷选择了让你肚子里的孩子出生在这个家庭,这个孩子才是真正的关键,你父亲本来就是道家龙门派的人,只不过没有正式出家罢了,道行深厚,我们在来之前就听闻了他之前在我们这个行业里的事情,只不过你们不知道他的真实身份而已。道士会算,他早就算出了自己的女儿也就是你,将来的孩子会是一个不一样非凡的人,而八字硬、命格齐整,这是孩子的天命,这样的人加入道家绝对会成为一方大德。孩子的外公是个奇人,这一切早就算好了,才会让你们今后要让孩子学道。



  胡宗仁顿了顿说,只不过孩子的外公没有料到,这孩子会有此一劫。老板娘说,刚刚魏老板说要取孩子的血,这到底怎么回事?胡宗仁说,这是他们要开始搞的一个祭拜天地的仪式,他想要乘着1月15号的日食,让你这个孩子的血来给他续命。续命你懂吧,就是折别人的寿来给自己添寿。老板娘捂着肚子哭着问,可是我的孩子还没到生的时候呢。胡宗仁说,外面那个老混蛋,他还会管你这么多?如果有必要的话,他搞不好还生生剖了你都说不定。这种自私自利的王八蛋,什么时候会考虑别人的感受。胡宗仁接着说,不过你放心好了,这群人早晚会尝到自己的恶果的,就好像是一堆土壤,本来毫不起眼,但是如果有人选择了在这里种上一棵树,几百年后长成了参天大树,大家都赞叹这棵树多么神奇,但是它终究会有死亡的那一天,树死了以后,自然也就归于泥土,变成土壤的一部分,起点和结局是同样的,区别只在于中间的过程罢了。所以你也别害怕了,也别哭了,即便是他今天真的破了你的肚子取出孩子达成了目的,他早晚也会死得比你和你孩子更惨的。



  老板娘听他说完先是愣了几秒,然后哇的一声大哭出来。付韵妮也踢了胡宗仁一脚,略有埋怨。胡宗仁的话说得是很有道理,就是一个万物归一的道理,不过他这么直说出来,的确是有那么点让人很难接受。



  付韵妮见老板娘哭得很厉害,就走过去安慰她。就在这个时候,我的右边屁股,突然开始有种很细微的、不间断的振动感。



  我有个习惯,从小就是如此。当别的小青年耍帅,把红梅香烟装上不到3块钱的朝天门,再把烟盒放在自己衬衫的口袋里,让别人看自己抽的是好烟,我却从来都是把烟放在裤子包包里生怕被人看见而找我要烟抽。长大以后,别人都把手机放在衣服口袋、牛仔裤口袋或是包包里的时候,我却总是习惯性的把手机塞到我裤子右边屁股的口袋里。没有别的意思,只是一种习惯罢了。因为这样我每次掏出手机来打电话的时候,别人都会不经意的瞄到我迷人的臀线。



  而重点在于,我自从在2007年遇上刹无道的时候开始,我就一度非常害怕,甚至换掉了我的电话号码,也只把号码给了我少数一些信任的人。而这些人除了家里人,大多都是行里的师傅。最近更是因为忙于奔波七星阵和红衣女鬼的事情,很久都没有跟以前的朋友联系。所以我的电话基本上就只有熟识的几个人才会拨打,而且大家都知道我是个非常痛恨发短信的人,他们找我,一般都是直接打电话来。而刚刚的那种振动感,持续时间很短,毫无疑问那是短信的声音。我也庆幸那天我开的是振动,而不是响铃,在这个时候找我的,很有可能就只有司徒他们了。于是我心里设想了一个可能性,就是司徒他们目前已经赶到这里了,但是却看到大门紧闭,还有两台车堵住了路口,于是知道我们大概遇到麻烦了,但是又不能直接打电话来,害怕引起别人的注意,于是就试探性的发了一个短信,如果我不回复的话,就说明真是遇到麻烦了。



  想到这里,我抱着试一试的心态,偷偷把手探到裤子的口袋里,摸出了手机。



  我和胡宗仁都是被他们反捆住手的,手本来就在我们身后,那两个马仔看不见,由于5800除了解锁键以外,就只有红绿白三个实体按钮,于是我凭着记忆按了侧面的解锁键,接着略有停顿的连续按了两次绿色的键,位置很好记。而我如果没有记错的话,我的上一通电话就是打给司徒求助的,所以我只是在重播而已。拨了电话以后,我把手机听筒朝外,站起身来,却下意识的把听筒的位置凑向了坐在地上的胡宗仁,让他看到手机屏幕上正在拨打的司徒的电话。就是不知道这个蠢货能不能明白我的意思。



  那两个马仔看我站起来,就问我想要干什么,我声音稍大的说,没什么,活动活动,脚麻了。他们见我也没什么当作,而且没看到我正在把电话凑近胡宗仁的头,这时候我听到胡宗仁用非常细微的声音嘀嘀咕咕着什么,于是我知道他明白我的意思了,我是要他给司徒报个信,或许司徒能给我们出个什么主意。我听到胡宗仁说话的时候,就用稍微大一点的声音跟那两个马仔东拉西扯的,直到数十秒以后,胡宗仁轻轻在身后咳嗽了一声,我就立刻挂断了电话,然后把电话放回屁股包包里,接着坐下。



  过了一会,大家都没有作声,我时常有意无意的目光看向胡宗仁,希望他能够跟我说点什么,因为我迫切的想知道司徒是不是交待了他什么事。他和我目光交接的时候,轻轻点了点头,那意思好像是在说,他有办法了,让我别操心。我当然操心,因为他是胡宗仁。



  那时候已经是中午了,我们大家却连早饭都没吃。屋子里的两个马仔已经被人轮换着出去外面吃了饭了,等到他们回来和屋里的人换班的时候,胡宗仁突然把身子倒在我怀里,然后用非常快的语速对我说,司徒电话接了电话胡宗仁就说了声出事了现在被关了有人看着我们。然后司徒说让我们别着急他已经到了会想办法救我们,接着付强把电话拿过去教了我一段咒,说如果必要的时候就用这段咒把那红衣女鬼给叫出来。



  我听得一头雾水,就问他叫出来干什么,因为那女鬼只认我和胡宗仁,又不会听他使唤去对付别人。胡宗仁笑着说,不过那不重要了因为我刚刚一不留神就把那段咒给忘了。如果不是害怕弄脏我的衣服,我真想吐他一脸口水。不过这时候马仔也发现了胡宗仁依偎在我怀里,然后大声问我们你们在干什么,我抬头对他说,没干什么啊。胡宗仁也侧着脑袋说,我刚刚没坐稳跌倒了,你们谁来拉我一把吧。



  他转头的时候力道有点猛,撞到了我的..嗯..要害。



  付韵妮伸手拉起胡宗仁,胡宗仁起身后对马仔说,哥们儿,来根烟抽抽。其中一个马仔点了两根烟,走过来放我和胡宗仁的嘴里。直到老板娘发出咳嗽声,我才把烟给吐掉了。



  接下来的沉默一直持续了很久,其中一个马仔有些坐不住了,在屋里来回踱步。一会抓起桌上的报纸杂志看几眼,一会走到门口跟外面守门的那个马仔聊会天,接着又回到屋里。他问老板娘,你这屋里有没有什么吃的东西,有些饿了。老板娘说,自家客厅有些水果,但是那个马仔不能离开这个房间,得守着我们,于是就没有去,接着在屋里来回走着。胡宗仁突然说,老兄,别晃来晃去了行不行?眼睛都给我晃花了。那个马仔说,你给我老实坐着,关你屁事,老子要晃也。胡宗仁被他这么一呛好像又牛脾气上来了,他站起身来作势要朝着他们走过去再来个铁头功,却被两人联合制服了坐回原位。胡宗仁还在骂着说,我靠你们也只有这么点本事,我实在是手被捆住了,要是我手没捆住的话,你们两个早就被我丢翻了。



  丢翻大概是成都话,意思估计是摆平的意思。



  胡宗仁说,你不是要吃东西吗?过来,我这里有东西吃。那马仔对他说,吃吃吃,吃屎吧你。胡宗仁说,真的啊,我这里有块老腊肉,腊了30年了,味道好得很。那马仔冷笑着问,腊肉?哪点的嘛?胡宗仁哈哈大笑着说,在我裤裆里面的。哈哈哈哈。马仔知道自己被耍了,转过身去不理他。我想我和付韵妮都觉得很丢人,在这个时候,胡宗仁居然还能笑得出来,而且还是这种低级的笑话。



  过了一会,房间门打开了,魏成刚走了进来,轻蔑地看了我们一眼,然后蹲在我们跟前对我说,算你运气好,你的命我给你留到15号再来取,让你再多看一眼太阳。接着他转头对老板娘说,老板娘,对不起了,这些都是命中注定,你要认命。我已经通过自己的关系,找了个我摆得平的接生医生来,既然你生不出来,就只能我来帮你了。老板娘听到以后,惊恐的叫喊起来,一直在喊不要这样,然后又是跪下求魏成刚什么的,从她的神态上,我总算近距离体会了一次一个人在完全无助且绝望的时候,有多么害怕。



  魏成刚看着正跪在自己跟前的老板娘夫妇,叹了口气说,这是没办法的事,这件事结束以后我就会换个身份生活,我不会要你们的命,只不过你要受点苦,提前挨一刀。孩子我只要他一碗血,我也不会害他的性命,等到这件事情结束以后,你们照样可以好好生活,从此忘了我这个人。



  听他这么说,我一下子站起身来,走到他面前,我对魏成刚说,这么冷的天,这么差的环境,你找医生来就算生出来他们母子或母女也活不下来,你要不要这么无情啊?你还说什么不伤害他们性命,我看你简直在放屁!魏成刚转过身来看着我,盯着我的眼睛。他的眼神里,就是那种因为利欲熏心,而特有的无情。



  但是他没有说话,只是呼啦一下,用右手的手背狠狠扇了我一个耳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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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冰点柠檬 发表于 2012-11-21 16:16:05 | 只看该作者
14年猎鬼人 番外 困斗+孩子

从小到大,我曾经挨了无数打。有因为调皮被爹妈揍,也被老师体罚过,在叛逆期的时候,因为跟街头小混混一起厮混,也常常因为一些很幼稚的“恩怨”被别人揍过。但是这么多年来,从来不会有人敢打我的耳光,因为那是我的底限。如果有人敢扇我的耳光的话,我一定会玩命的冲上去打。原因不仅仅是我的是个靠脸吃饭的人,还因为脸对我来说就是尊严,打我的脸就等于是在辱没我的尊严,这跟小日本登上钓鱼岛差不多是一回事。

  而魏成刚的这一耳光,我却死死的忍了下来。

  不止是因为我当时被绑住了手,还因为我不能为我的一时冲动,从而间接的加速了老板娘的噩运。好在他的那一耳光非常用力,是直接把我扇到了地上。我至今仍记得当时的感觉,只觉得脸蛋上一阵火辣辣的,然后耳朵也嘤嘤的响着。我站起身来,眼睛盯着魏成刚。他丝毫没有因为这一个耳光而对我大骂他的那些话释怀,我甚至觉得他把起初付韵妮的一阵痛骂也算到了我的头上。他看着我,没有说话,眼睛虽然睁着但是并没有完全睁开,于是当时他的眼神带着一种非常让人痛恨的轻蔑,那种眼神好像是在说,打了你又怎么样,我早就想打你了。虽然心里非常生气,但是我还是选择了退到一边,回到原来的位置坐下,眼睛望向别处。

  只听见魏成刚接续对老板娘说,你放心,这个医生是我花高价请来的,技术很好,会事先给你麻醉,这也是为了让你能够少受点痛苦,你反正早晚都要生,生法都是一样,我只不过替你把时间提前了些。魏成刚说得轻描淡写的,好像别人理应为了他收到这份痛苦一样。胡宗仁大骂道,穿得周周正正的,道貌岸然,但是依旧是个人渣。你等着吧,早晚天打雷劈,我一定要活到你死的那天,你死了我会买鞭炮来庆祝,我还要请人来舞龙舞狮。

  “啪”的一声,魏成刚也毫不客气的赏了胡宗仁一个耳光。付韵妮在一边大喊起来,你动手做撒子,你信不信老娘给你两耳死?敢打我的人。说完她朝着魏成刚走过去。魏成刚这次却没有退让,一把抓起付韵妮的手,然后外翻,给了付韵妮一个很不舒服的姿势,魏成刚怒骂道,你不要不知好歹,到现在都没动过你,也没绑你,以礼相待,都是看在你老爹的面子上。你要是再这样不知天高地厚,小心老子连你一起弄了。

  这是魏成刚第一次在言语中自称“老子”,这说明他其实已经愤怒到一个极致了。从第一次在茶楼看见魏成刚起,这个人给我的印象就是一种阴险的感觉。长相并不出众,穿得也不算有品味,却出奇的冷静,也正是因为这种冷静,才让这个人显得如此可怕。付韵妮几次三番的挑衅他,总算是吃了苦头。尽管魏成刚不懂玄术,但终究是个大男人,付韵妮此刻受制于人,就算有些本事也无可奈何。胡宗仁看魏成刚欺负付韵妮,猛地站起身来,用自己的肩膀狠狠撞向魏成刚,魏成刚猝不及防,只能放开付韵妮的手,然后被胡宗仁狠狠的撞在了地上。胡宗仁身手比他好,也比较年轻,于是他迅速的坐在地上,开始用能够自由活动的脚踹着魏成刚,魏成刚因此吃了不少臭脚。我在一边看着挺爽的,因为好歹也算是给我报了仇。

  旁边的马仔看自己的老大被打,立刻冲上来,一个人扑在胡宗仁身上压着他,却被胡宗仁狠狠的咬住了耳朵,从而发出一阵杀猪般的叫喊。另一个人则快速的把魏成刚从地上拉起来,然后跑去拉开胡宗仁,这时候付韵妮也冲上去对着那两个马仔一阵拳打脚踢,房间里的吵闹惊动了外面的人,夏师傅和其他几个马仔都进来了,夏师傅连连问发生什么事了,魏成刚却一手捂着自己的肚子,一只手拍了拍因为倒地而粘在身上的灰尘,他生气的叫喊道,把这对夫妻和这小姑娘给我关到厨房去,然后把这两个家伙给我锁在这屋子里!

  接着胡宗仁挨了几个拳头,然后被推倒在我的身边。剩下的人架起老板娘夫妇和付韵妮,就朝着屋外走。我提醒魏成刚,不要对付韵妮做什么出格的事情,否则他老子肯定饶不了你。胡宗仁也是着急的看着,却没有办法,他肯定在为自己的一时冲动导致付韵妮被关在一个我们看不见的厨房而自责。等到人全部走光,他们就锁上了房门,留下我跟胡宗仁两个人孤零零的在这间房间里。远处传来老板娘尖利的哭喊声,还有老板一个劲央求的声音,听不太清,也正是因此才格外焦急。

  眼看没人管我们了,我立刻站起来摸出手机,依旧凭着记忆拨打了司徒的电话,让胡宗仁告诉司徒,目前的状况是怎么样。司徒却告诉我们说,现在他们人很少,硬闯是不大可能的,所以付强此刻正在我们附近藏着想办法联系一些他觉得可靠的人,而司徒正在去往老君洞的路上,此刻我们需要帮手,也许司徒认识的老君洞的师傅们,能够帮我们一把。司徒还让我们尽量拖延时间,但是我却不知道我和胡宗仁现下要怎么拖延,自己都是砧板上的肉了,司徒却说,要有信心,他们会尽快带人来救我们。

  挂上电话以后,我却还是不能放心。虽然司徒说了会带着人来救我们,难道是要像那些电视里演的那样,来个正反派的大对决,类似少林僧大战倭寇一样。不过听到他说得肯定,我也还是抱有希望。

  等待是最让人坐立不安的,特别是这种很无助的等待。我和胡宗仁把位置都移到了房间的出入口的地方,地下的门缝不大不小,却能够趴在地上看到外面的地面,我看到有些人和轮椅的轮子在我们第一天来的时候坐的那里,数了数数,发现除了魏成刚兄弟俩以外,大概还有几个贴身保护的马仔。他们这么大冷的天,还呆在户外,这说明他们一方面是在监视着进出农家乐的出入口,另一方面就是在等人了。

  等谁?也许是付强,也许是那个被请上山来的医生。

  就这么坐了一会,我早就很尿急了,但是却没办法自己脱裤子。我更不可能让胡宗仁来帮我。因为他跟我一样,全身上下除了脚还能自由活动以外,就只剩下嘴巴跟牙齿了。而我深信他没有用脚帮我解皮带的能力,也更加不可能让他用嘴来帮我。于是我凑到门的地方大喊道,来个人帮帮忙,我要上厕所!

  从门缝里我看到有个人走了过来,我赶紧让到了一边,结果开门的是个马仔,他开门后并没有带我去厕所,而是拿了一张尿不湿给我。我很诧异,我说你这是什么意思。他说这本来是给那个小孩准备的,现在你要用就先用着。我大骂道说你们没人帮我脱下裤子,我要怎么穿这尿不湿?而且这是婴儿用的尿不湿,你给我能有什么用?难道要我戴上保暖吗?你们有没有脑子啊?他也回骂道说,那你就自己尿在裤裆里面。我隔着门口冲着魏成刚大喊说,姓魏的,朗格了嘛,把人绑了也就算了,你厕所都不准我们上所!你要是觉得我被你绑成这样还能够动手打你们的话,你们多来几个人带我去也就行了啊!

  确实憋了很长时间的尿,实在是有些受不了。以至于我在跟魏成刚说这些话的时候,甚至有点带着憋尿的哭腔。这很丢人,我知道。因为那段日子开车的时候常常都听见广播里的广告,说什么久坐憋尿会容易造成男性疾病,影响前列腺的功能,所以我一直很注意这件事。魏成刚听我这么说,大概是觉得我也玩不出什么花样,于是就让两个马仔一左一右的架着我去了厕所。

  一楼的厕所在院子右手面的转角背后,在牛棚边上,我很难想想农家乐竟然也养牛,想必是这家老板娘夫妇在平时生意不怎么好的时候,也会去种田什么的。但是那两个马仔不准我单独上厕所,他们害怕我才厕所里用些什么东西来割断手上的绳子,于是他们只能帮我解开裤子,并且让我尿在牛棚的边上。那是一头黄牛,看上去并没有多大,但是我却不知道为什么,当我开始尿的时候,那牛竟然一边叫唤着一边朝着牛棚的角落里躲躲闪闪的靠去,真是令人费解。直到那个马仔帮我穿裤子的时候说了一句,你看嘛,你把别个牛都黑到了。我才恍然大悟。

  胡宗仁这个人,连撒尿都要跟我学,于是当我被押回房间后,他也要求要去撒尿。直到他尿完回来,我们再度被锁在房间里,他却笑嘻嘻的说,刚刚我故意洒了些尿在那两人身上,好过瘾啊。我也笑着说,你也是在牛棚边上尿的吗?他说是啊,我说牛有没有冲着你叫?他说没有啊,我说我明白了。

  胡宗仁跟我说,他决定了。我问他决定什么了,他说如果这次咱们还能安全的走出这个山庄的话,他要好好跟付韵妮在一起。我说你们不是昨天晚上就在一起了吗?他说那不算,不够正式,等到我们安全了,我要好好追求她,我要娶她。我看着胡宗仁,并没有说话,只是微笑。因为这个五大三粗的男人,虽然平时跟我一样吊儿郎当,但在此刻说的这些话,却显得那么真诚。尽管这些话听上去也是些莽撞的平实的话,却让我觉得如此的斩钉截铁。于是我告诉胡宗仁,付韵妮这么些年虽然算不上吃苦,但是也过得不算正常人的生活。而你也不是正常人,所你们要是真的能够走到一起的话,那我会祝福你们的。胡宗仁笑着说,就是啊,可惜了,可惜我没能够早点像昨晚那么跟她说出自己对他的感受,这样我们在一起的时间也许就更多一些。他转头看着我说,我的意思是,以现在这样的身份。我问胡宗仁,你们昨晚除了老鹰抓小鸡以外,到底聊了些什么?胡宗仁说,他只是借着酒胆,把自己想说的话告诉了付韵妮。本来他自己在心里默默准备了一番告白,却因为紧张的关系一句都没用上。不过还好,其实他们俩之间的关系本来大家都看在眼里了,就只差一个人把这层关系给捅破罢了。我笑着跟胡宗仁说,你还好啊,就算今天咱们活不了,起码你还做了一盘风流鬼嘛。胡宗仁哈哈大笑起来说,那当然,你看付韵妮早前都嚣张成什么样了,我难道能不治治她?给她打一针,她就老实了。我疑惑到,打针?打什么针?胡宗仁说,人体高蛋白营养针啊?哈哈哈哈。他接着猥琐的笑起来,他总是喜欢拿这些事情来开玩笑,而且还开得这么低俗。于是我对他说,原来你是针.....

  又过了一会,时间大概临近下午三点钟。突然传来一阵吵杂的声音,我赶紧趴到门缝去看,发现有两个人从山庄的入口处走了进来,从脚的形状来看,是一男一女,我心里大喊不妙,这多半就是魏成刚找上山来的医生和接生婆了,他们聚在一起嘀嘀咕咕的说了一阵,然后魏成刚就带着他们俩朝着厨房的方向走去。我赶紧退到胡宗仁身边,再次摸出电话打给司徒,让胡宗仁站起身来拿着电话,我自己凑到电话边去听。要司徒别管那么多了,赶紧上来救人,我说那医生已经来了,这么长时间估计夏师傅的法阵也列好了,既然先前魏成刚在说要提前取出孩子然后等到15号当天,这个时候医生来了八成就是要给老板娘开刀取孩子了。司徒听我说得很焦急,他一时没有说话。最后才安慰我说,7个多月大小的孩子,虽然没有足月,但是是可以通过剖腹产等手段生出来的,只不过这样的孩子比较脆弱,体质稍微差一点,如果好好照顾还是能够活下来的。我突然心急起来,对司徒说,你别跟我说这些,你现在到底在什么地方,这里需要有人来救人。司徒叹了口气说,他现在赶过来也来不及了,他此刻正在老君洞,请了几个名望高的道人,讲了我们目前正遇到的事情,他们决定帮忙,但是对于这样的事情无法横加干预,只能一边请道士集体念经颂咒,一边等着付强找来的人来救我们。

  认识司徒这么多年,那天我觉得这件事是我唯一一次觉得他做得挺不靠谱的事情。不够后来一想,他也没办法,他总不能单枪匹马的硬闯吧,尽管长发长须一看就是高手,但是他毕竟不是关于,没有办法斗得过这里这么多人。

  挂上电话以后,突然听到一阵诵经的声音。我仔细一听,发现那声音是从离这里不远的老君洞的方向传来的,而且是通过扩音喇叭传来的。是这样的,重庆很多历史文化的建筑,往往除了开发旅游以外,都多少聚集了一些高人。这些高人和我们不一样,他们更淡泊名利,喜欢终日把自己放在一个架空的位置上思考人生和世界,而不是想我和胡宗仁这般成天疯疯癫癫上窜下跳,所以我们不是高人。而几乎这些所有的名胜景点,都会安装高音扩音喇叭,以便于遇到紧急情况的时候疏散人群。司徒的意思我很明白,他是想通过老君洞的道士们集体念经,来干预夏师傅的施法。虽然我们大家都不知道这有没有用,老君洞里有不少道人都是我认识的,平时交往得不多,没想到现在却要他们来帮着我收拾这烂摊子。

    我趴到门缝继续看,魏成刚大声喊道:“赶紧做手术!把那姓付的小姑娘和老板带出来!你们几个愣着干什么,赶紧去几个人把孕妇给按住啊!”看样子是夏师傅告诉了魏成刚这段广播可能造成的影响,这打乱了魏成刚的阵脚,于是他开始失态,开始着急,想要抓紧时间早早的取出孩子来。我在门缝里看到付韵妮和老板都被人强行拉到了坝子上,那个老板一直在求饶,却被人拉着动不了,付韵妮则是一边带爹带娘的大骂,一边踢打着身边的人。接着我听见厨房的方向传来一声非常凄惨的尖叫,那就是老板娘的声音,而叫了没几声以后,就传来一阵哭泣的声音,如果我没猜错的话,那个黑心医生已经给老板娘打了麻药。不知道为什么,我当时心里一阵揪心的疼,着急得我都快想哭了,因为事情发展到这个地步,一切都已经来不及了,从某种程度上来说,甚至是因为我们提前的出现,才导致了这个老板娘这样的遭遇。没想到,我们明明是来救人,却害了人。

  我耳朵里听着老板娘的哭声,较近的地方也传来老板男声的哭声。付韵妮是不是在哭我的确是看不见,不过我相信她此刻的心情跟我们差不多,一定也很难受。这时候胡宗仁冷冷的说,完了,这下全完了。老兄,如果我们得救,我一定要亲手揍死魏成刚那个王八蛋。我告诉胡宗仁,我也一样,我会要他的下场比他哥哥更惨。

  我记不清在这种哭声的煎熬里过了多长时间,直到我听见一声婴儿的啼哭,伴随着这声啼哭的声音,老板娘和老板的哭声就更加让人心里不是个滋味。他们俩都是普通人,却无缘无故飞来横祸。就算今后侥幸全家都活了下来,却也因此留下永不磨灭的伤痕。

  我听见那医生走到外面对魏成刚说,生了,是个妹妹,已经清洗干净了,孩子没足月,比较虚弱,不要呆在户外,找个房间生堆火,给孩子做好保暖。魏成刚说,可以了,产妇情况怎么样?医生说,本来这个手术不算大手术,但是由于产妇情绪很不稳定,一直在哭,所以现在有些虚脱,我建议你在火烧旺之前,还是把孩子放到母亲身边,这样一是能相对给孩子保温,二是适当平复下产妇的情绪。否则继续这样下去,产妇的生命是有危险的。魏成刚说,行了我知道了。医生又说,那要是没什么事的话,我就先走了。魏成刚说,把你电话给我,我给你个号码,你下山以后就打这个电话,这是我公司的财务,他接到你电话会把钱给你打到你的账上的。

  那医生就这样走了,从头到尾,我都没见到人长什么模样,不过他应该庆幸他没被我看到他的样子,否则的话我也一样要他吃不了兜着走。

  医生离开以后,我从门缝下看到几个马仔朝着我们的房间走来,于是我轻声叫胡宗仁,让他跟我站一块,虽然是困兽之斗,但是我说什么也要发泄一下。胡宗仁懂了我的意思,他也早就心痒痒了。于是我俩站在门后面,两个马仔一开门,我们就开始冲上去一阵脚踢,直到最后被围上来的人按在地上。我一辈子都没受过的几种窝囊气,在那半天时间里,统统尝了个遍。

  接着魏成刚要那些人把我们拉起来,但是还是抓着我们。魏成刚抱着手里的婴儿,似笑非笑的跟我们说,你们放心,我不会让这孩子有什么生命危险的。然后他顿了顿说,至少在15号以前我能保证。接着他笑嘻嘻的跟我说,你也一样,别着急,很快就会轮到你。

  说完他把孩子递给身边的夏师傅,对夏师傅说,你听见刚刚医生说的了,快把孩子抱到老板娘那里去。夏师傅接过孩子就去了,进去放好孩子以后,他从厨房探出头来说,医生给产妇挂的药水,完了该换哪一瓶?魏成刚说,你按照从大到小的瓶子换吧,把她们母女给我照顾好点,我可不想搞出人命。

  付韵妮对魏成刚说,我能够进去看看吗?人都在你手上了,孩子也生出来了,我挣扎也没意思了,能让我进去吗?魏成刚犹豫了一下,心想付韵妮毕竟是个小女孩,要打的话也打不过夏师傅。于是魏成刚点头答应了,我想他这个举动依旧是他所说的在给付强面子。看样子他还真是对付强有些防范,生怕得罪了付韵妮,失去了威胁付强的砝码不说,还会遭到付强日后疯狂的报复。

  付韵妮进了厨房以后,魏成刚找来一张布擦了擦粘在自己手上血迹,跪在地上的老板已经泣不成声,我想他一定在埋怨自己没能保护好自己的家人。其实作为我个人来说,我是欠他一声抱歉的,因为虽然并不是我直接导致了他们家的遭遇,但是却是我加速了这场悲剧的到来。如今自己却被捆在地上,自己的老婆孩子就在离自己不到20米的地方,那些伤害他们的人就在身边,他却什么都做不了。老板曾经是个军人,本来应该是条硬汉,却在面对他从所未知的玄学世界里,他实在是太无助。

  魏成刚示意身边的人把老板带到一边去,其他人也开始从牛棚后面找来一些干柴,开始在院子靠楼梯避风的地方架起柴堆打算生火。魏成刚转身走到魏成健的轮椅边,扶着魏成健的肩膀,低声耳语了一阵,我没听见他说的什么,只是在说到一半的时候,魏成健那冷漠的眼光突然看向了我,于是我知道他们大概是在讨论接下来该怎么处置我了。心里冒起一丝寒意,魏成刚说完以后朝着我走过来,对我说,这喇叭里响起的声音是你安排做的吧?他朝着天上一指,老君洞道士们诵经的声音依旧还在,我说我被你们捆成麻花了怎么会是我安排的,就算我想要安排,我连打电话的手都没有怎么安排。魏成刚突然一把抓住我的左耳,用力的扯着,凶神恶煞的对我说,不是你做的最好,不要做一些无谓的争斗。

  孩子取出来了,魏成刚也就没有再继续把我们关回屋子里,只是让我们在院子里的条石上坐着,依旧捆着我们的双手。大概过了半个小时,院子里的其他人包括魏成刚兄弟俩,都在各做各的事,活着在聊天。就在这个时候,哐当一声巨响,惊呆了我们所有人。我顺着声音望去,差点没感动得哭出声来。

  这声巨响就是从农家乐的大门处传来的,是司徒开着他的豪车连铁门以及堵在门口的那两台轿车一起撞进来的声音,但是显然撞一次还不够,于是看见他倒车一段后,又猛力撞上来了一次,尽管是价值不菲的豪车,车头也被撞坏了,引擎盖翘起了一大半,保险杠也拖在了地上。老江湖还是够义气,不过这番义气也是下了血本的。

  那群马仔还是很敬业,见势不对,立刻聚拢保护魏成刚,我和胡宗仁都站起身来,因为这时候已经没人顾得上我们了,之间司徒打开车门,下了车来,手里拿着一块令牌,另一只手不断在用一条灰白色的布条把令牌跟手缠在一起。

  “我的夫君是个盖世英雄,总有一天他会踏着五彩云朵,驾着五彩车来接我。”这是朱茵当年在西游记里等周星驰的时候说的一句话,不夸张的说,当我见到司徒下车走出来的时候,就是这么个感觉,唯一的区别就是他不可能是我的夫君。司徒进门以后,从边上鱼贯而入了很多形形色色的人,大多40多岁的样子,总数得有20多个,那群人当中还有道士模样的人,那群人冲进来,不由分说就开始朝着魏成刚的马仔一顿毒打,刹那间整个院子里乱成一团,我还没弄明白怎么回事,司徒走到魏成刚和魏成健身边,一脚踢在魏成健的轮椅上,轮椅被踢翻,魏成健哼哼两声就瘫软在了地上。此刻的魏成刚大概是没了主意,他竟然朝着我和胡宗仁跑过来,捡起地上的小木板凳,绕到我们身后,打算挟持我和胡宗仁来威胁司徒。我和胡宗仁也算是最爱这种鸡飞狗跳的场景了,而眼见司徒带着人来,立马就占了上风,我们的心情也就大受鼓舞,哪里还会怕魏成刚这个混蛋。于是在魏成刚走到我们背后的时候,胡宗仁再次发扬了他铁头功的优良传统,在这一刻少林足球里的大师兄灵魂附体,他不是一个人在战斗!胡宗仁迅速转身,狠狠一头撞在了魏成刚的胸口上,把魏成刚撞得踉跄后退,然后胡宗仁大步冲上去,用自己的身体把魏成健撞倒在地,接着他又连滚带爬的压到了魏成刚的身上,跟昨晚对付韵妮的姿势大概是一样的。然后他大喊道,快来抓住他!

  我见势也立刻冲上去,谨记小时候那群小混混教我的打架真谛,打人要打脸,擒贼先擒王,我开始像踩灭火苗一样在魏成刚的脸上蹬踏着,期间误伤了胡宗仁好几次。人的鼻子是五官中最脆弱的部分,即便撞击的力度不大,也会痛得掉眼泪,魏成刚就这么被我踩了十多脚,已经是一个半昏迷的状态了,无力反击。我才把胡宗仁蹬到一边,伸脚踩住了魏成刚的脖子。司徒走到我身后,给我解开了捆了我大半天的绳子,我本来想要腾出手来再补上几拳,因为这一天我受的恶气够多了,我想要狠揍他一顿来发泄。却发现自己的手因为长时间的向后捆绑,臂膀的地方隐隐作痛,不能使力。只能又含恨补了几脚。

  这时候周围的打斗基本上停止了,那些马仔该捆的也都捆了,司徒就把魏成刚拉起来,让他坐在凳子上,冷冰冰的对魏成刚说了一句“初次见面,我叫司徒XX,多多关照。”接着他又把被他踢到地上的魏成健给拉了起来,对他说,“又见面了,还记得我吗?对不起,这次还是我。”讽刺的是,魏成健每次都想要对付我,却每次都是被司徒给制服。

  司徒把魏成健也弄到轮椅上坐好以后,走到我们身边,问我他帅不帅,我说老帅老帅的。接着我问司徒,付强人呢?司徒告诉我,这些人都是付强叫来的,嗯..都是刹无道的人。付强说自己腿脚不方便,就没跟着来,在远处等着呢。我顿时有一次从背脊上冒起了一阵寒意,我带着惊慌的眼神看着司徒,司徒宽慰我说,付强说了,这次是要清理门户,这些师傅虽然作风都不怎么好,但是这一次是不会针对我们的。我才些微放心下来。

  这时候那群我不认识的人当中其中一个块头很大的看上去一身横肉的人走过来,很没礼貌的对着我大声喊道,喂,夏X哪去了?我知道,他是在问夏师傅,尽管他很不礼貌,但是毕竟也是救了我们一把,于是我朝着厨房一指,说他们在厨房里。大汉带着一群人就冲进了厨房,看样子付强在刹无道还是很有威信的,既然他亲自开口说了夏师傅是自己门派的败类,这些人就一定会帮忙清理门户,因为铲除一个自己人,就少了一个行业上的竞争对手,对于他们这类人,这么做是非常愿意的。

  没过一会,夏师傅就被人拖了出来,他已经昏迷了,不知道是不是被这群人给揍的。那个大汉对我说,里面那个女人,快他妈死掉了,你们要不要管一管?胡宗仁一听就惊了,他赶紧跑到厨房去,然后在厨房大声对我喊道,付韵妮哪去了??

  我也吃了一惊,跑过去一看,先前因为做手术的关系,灶台上的东西全都丢到了地上,灶台上搭起了一个木板,老板娘就躺在板子上,虽然没有什么大出血,但是嘴唇已经发白,吊瓶里的水早就流完了,血液从手上的针管倒灌了上来,人已经昏迷了。但是付韵妮不见了,孩子也不见了。

  也许是我想多了,但是那一刻,我真的有种如坠冰窖的感觉。付强叫了人来救我们,救下我们以后,我才意识到付强压根就没有出现在这个院子里过,此刻付韵妮也不见了踪影,还有那个刚出生的早产女婴。

  我让胡宗仁快去找那个夏师傅问问,先把他弄醒,我就凭着一点仅存的医学常识,给老板娘换了个吊瓶,然后想办法用筷子把塑料输液管缠啊缠的,利用空气的压力把倒灌出来的血压回她的身体,我也不知道这样做对还是不对,接着我捏了捏输液管比较粗的那一块,让新挂上的吊瓶里的药水能够流下来,一切都处理好以后,我出了厨房的门,绕着道跑到了被捆住的老板身边,给他解开了绳子,让他赶紧去看看他老婆,然后打120叫急救。老板娘在情绪遭受重创的前提下被人强行开腹取孩子,不知道这么严重的打击她还能不能活下来。

  接着我跑到外面夏师傅身边,胡宗仁刚刚才猛扇耳光打醒了他,夏师傅迷迷糊糊的呢喃着,吐词不清。胡宗仁又给了他几个耳光,疯狂的摇着他问道,付韵妮哪去了,孩子哪去了?夏师傅缓缓睁眼,虚弱无力的说,

  她跑了...带着孩子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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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冰点柠檬 发表于 2012-11-21 16:16:37 | 只看该作者
14年猎鬼人 番外 自灭

胡宗仁抓起夏师傅的领子,狠狠地摇了几下,大声问道,她是怎么跑的,你把话给我说清楚。否则的话我立刻让你再昏迷一次。

  夏师傅先是一愣,然后把眼仁上翻,看着胡宗仁,随后眉头一皱就开始哼哼哼的哭起来。他显然是情绪比较激动,因为人在激动的时候哭泣,声音会比较大。他边哭边说,你说我到底是做了什么孽啊?明明是受人之托来办事,一天之内被你们打了这么多次,还是轮流打的,我都一把岁数的人了,我也要赚钱养家糊口,我不过就是别人的走狗,打狗有什么用,我这只狗没有了,主人自然还会再养一只。胡宗仁对夏师傅说,你知道自己是走狗就好,现在快点回答我的问题,她是怎么跑掉的,你难道没拦住她吗?夏师傅哭着说,我怎么拦啊,本来当时她就比我后进厨房,我看她是付老大的女儿,我又不敢对她做什么过分的事情,还一直对她唯唯诺诺的。她本来也没和我说什么,只是给那个孕妇换药水的时候才叫我帮帮忙,我本来都一直在按照魏老板交待的,好好照顾这个孕妇,准备等她缓过劲来还是跟她道个歉什么的,等到1月15号把法事一做,今后我和魏老板也就没了关系了。谁知道刚刚外面哐当的响,我担心出什么意外了,就凑到门口来想看个清楚,付小姐她就从后面用什么东西砸了我的后脑勺,砸了好多下,我当时就不行了,然后什么都不记得了。

  胡宗仁问夏师傅,这么说你是不知道她去了哪里?也没亲眼看见她抱走孩子吗?夏师傅摇摇头说,我都昏迷了,什么都不知道了。你别打我了,我真的能说的都说了,这件事我再也不插手了,我求求你们饶了我吧,我这一天已经过得够惨了。

  胡宗仁站起身来,脸上满是疑惑的看着我,我拍拍他的肩膀说,你别着急,我知道你在想什么,我也有怀疑,还是打个电话问问吧。于是我摸出电话来打,通了却始终没人接听。这时候那个刹无道的大汉对我说,喂,后面的事情你们自己想办法解决,姓夏的我们带走了。我拦住他说,不行,人你不能带走,很多事情都还没有交待清楚,把人留下,我完事再给你们亲自送来。因为我知道很多道士先生,如果一旦法事起了头,就有一个收官的仪式,虽然我并不知道夏师傅在我和那个孩子的法事上做到了什么程度,为了保险起见,我还是打算暂时把人扣押了。谁知道那个大喊突然一把伸手卡住我的脖子,恶狠狠的跟我说,我们都知道你是谁,这次是付老大交待了我们才来的,你不要不识趣,不要忘了自己的身份,我一听就来气了,于是双手抓住他的手腕用力把他的手从我脖子上掰开,我也对他说,我知道你们是什么人,不怕告诉你,你们付老大现在跟我们已经把有些事情化解了,我不晓得你们内部的情况怎么样,但是你别跟我来这套,今天这事我都没怕过,我他妈难道还要怕你们?

  气氛一下子紧张起来,我和那个大汉面对面的站着,互相怒目瞪视,一副恨不得吃了对方的样子。周围的那群人也都准备好,大概就是等那大喊一声令下,恐怕下一个被收拾的就是我们几个了。

  司徒走到我们中间,一只手护着我,另一只手用拇指食指和中指轻轻抵住那个大汉的左边胸部,语气冷淡的对那个大汉说,怎么了,你还没打得够所。要不要连我一起打嘛?那个大汉呆了几秒说,司徒前辈,我们说什么也不会动到你头上的,只是和这个小子本来就有过过节,这次帮忙都是不得已才来的,这你是知道的。如果人还不让我们带走的画,我们恐怕回去没办法跟同伴交待。司徒没有说话,只是转身看着我。好像是在问我,让他们带走算了你看行不行。那个大汉又说,这个夏X,这么多年来一直我行我素,规矩被他坏得差不多了,而且目中无人,长期挤兑欺负我们这些相对低调的人,付老大多年来一直睁只眼闭只眼,他却越来越放肆,我们虽然都不是撒子好人,但是我们绝对对付老大还是不敢乱来,这个人却连帮着外人来对付付老大,还让付老大的女儿陷入危险,他必须因此付出代价,我们带下山就马上要开香堂,这是我们自己的家务事,司徒前辈还请你不要插手。

  于是我心想,他说得其实也在理。不管这群人到底是不是好货色,起码他们都是刹无道的人,我确实是没什么立场来留下夏师傅。就好像自己家的孩子再怎么调皮捣蛋,让人想揍他,但是别人要是揍了我的孩子,我说什么也要讨回来。于是我对那个大汉点点头,态度和缓了许多,我伸手拍了拍他的手臂说,这位师傅,人你们带走吧,刚刚激动了,多有冒犯,请你原谅。那个大汉见我都这么说了,当着这么多人的面,也不好意思不给自己个台阶下,于是他说,小朋友,来日方长,后会有期。我对他说,请你答应我,这个夏师傅不要让他有好下场,但是也不要让他逃脱自己的责罚。我的意思很明确,首先伤害人命说什么都不对,所以我是在要求他们刹无道的人,要给夏师傅足够重的惩罚,却要让他不会因此丧命。他这样为非作歹的人,必须要痛苦的活着,接受上天的审判和良心的责罚。

  大汉答应我以后,恭恭敬敬的对司徒行了礼,然后一群人押着夏师傅就离开了山庄。司徒说,他们的车都停在不远的地方,先前为了不引起注意,刻意停的稍微远了点。司徒叹了口气说,不管怎么说,都要感谢他们帮了忙。

  胡宗仁还在继续纠结付韵妮离奇失踪的事情,因为他跟我想的差不多,虽然当付韵妮是个战友,却在这关键时候失去了踪影,加上她本身的身世背景,这很难让人不怀疑,不过怀疑毕竟只是怀疑,我们不能把这个当作证据。店老板肯定已经拨打了120急救电话,说不定甚至还报警了,我们是当事人之一,也是这件事情直接的参与人,我们必须在警察赶到之前离开这里,而且魏成刚魏成健兄弟俩也绝对不能留给警察,这样知会为虎作伥,即便是受到了法律的制裁,也会因为部分证据不足而草草了事。所以我们必须带走他们。临走前我并没用忘记把昨晚的房前塞到老板手里,并且告诉他我们会给他一个交待,人我们得先带走,而他此刻却是救自己的老婆要紧。他问我他的孩子该怎么办,我告诉他,你放心,我一定会帮你找到的。

  店老板虽然在我看来懦弱了点,但是他还是明白是非的。所以当我们提出要带走魏成刚兄弟俩这两个罪魁祸首,他也并没用强力阻拦,而经过那天的事情,他也算是知道了这个世界上还有另外一种无法被常理束缚和控制的力量存在,而我们虽然也是那股力量之一,但是我们却是好人。于是他哭着放我们走,还主动帮我们把被司徒撞坏的山庄大门拉开,我们七手八脚的绑了魏成刚魏成健,正如同当初他绑我们一样,扔到司徒车的尾箱,因为是越野车,所以空间是比较大的,然后胡宗仁也坐在尾箱里,看管着他们。跟老板道别,我们反着方向绕了很大一圈,从公墓后边绕路去了茶园,最后才在茶园新区一个偏僻的地方把车停下。

  虽然时候不早,但是天也没有黑。所以就这么明目张胆的把人给拖下车的画,难免会被人看见。于是我和司徒绕到车后,打开后备箱的门钻了进去。魏成刚自从被海扁以后老实了很多,只是因为疼痛的关系,一直在哼哼卿卿的叫唤着。魏成健则一直在那里一声不吭,看我们的眼神已经从起初的冷漠变成了害怕,他本身差不多是瘫痪的人,此刻更是蜷缩着瑟瑟发抖。看他的样子,我也觉得实在是可怜,其实当初他被师门收了去,如果好好修行,悔过自新,即便今天依旧是一身残疾,也绝不至于活得这么畏畏缩缩的。一切都是自己造成的,怪不得别人。

  司徒注视了他们良久,眼神里又是惋惜又是愤怒。最后他长长叹了口气,对魏成刚兄弟俩说,你们原本就是社会上有身份有地位的人,你们有没有想过,落到今天这样的下场,究竟是因为什么。魏成刚兄弟俩都没有说话,不知道是因为害怕还是不知道怎么回答,甚至说是压根就没想过这个问题。司徒接着说,人的一生是靠着自己的真本事来过的,你能有多大的本事就能给自己创造多优越的条件,你可以赚很多钱但是也许你并不快乐,或许你一贫如洗但是你却知足常乐,人是活的,很多人都很自私,包括我在内,但是所谓的为自己谋私,不代表要有违天道的去伤害他人,而且这条路极其危险,你一旦踏入,若非无限循环的成功下去,否则就一定会遭到反噬。今天若是你们成功的续命,来日你们将会遇到比这更大的麻烦,到时候你就需要更厉害的师傅来替你化解危难,如此反复,谁能够保证一辈子都没有失手的时候?一旦失手,你们怎么自救?

  魏成刚和魏成健都没有说话。司徒问魏成刚,上次带你师门的人来抓了你,本来我完全可以制住你,让你被薛家人发泄毒打,即便是当时你不死,你也一定会被抓起来坐牢,杀人是重罪,我是怎么对你的?我非但没有让司法部门来抓你,反倒劝诫薛家人给你一个自赎的机会,这才让你师门的人来带走了你,本来一是因为不便介入你的门派之事,毕竟贵派历来争议颇多,二是因为你因为师门技艺而闯祸,该当由师门的人来加以约束。盼你改过自新,却因此害得你半身不遂,于这一点来说,我对你是怀有歉意的。但是这不能成为你疯狂报复的理由,既然重新回归了生活,就该好好生活痛改前非,一味的去追逐那些邪门歪道,统统不会有好下场!

  魏成刚微弱的问道,师傅你是怎么知道我们上山来了的?司徒说,这两个小兄弟给我打过电话。我对魏成刚说,你们没收走我们的电话,还不是你自己害自己的表现。魏成刚叹气说,失算啦,本以为捆住双手也就没办法打电话,谁知道你们还是这么做了。是我低估你们了。我对魏成刚说,不是你低估了我们,而是因为我们求生的欲望比你的欲望更大,所以我们一直没有放弃过而已。魏成刚问我,既然你都能够打电话,你为什么不直接报案让他们来控制现场?那样不是更有效吗?我冷笑着说,让他们来我要怎么说?说你伤害人命是为了给自己续命吗?就算警察真的相信我了,把咱们都带走调查,我是知道你的财力的,关不了你多长时间,你就会继续出来作乱。与其这样,我倒不如跟你拼个鱼死网破。

  魏成刚终于虚弱的笑着说,算来算去,还是把自己给算进去了,哈哈,哈哈...

  我们听着他的苦笑,却没有幸灾乐祸的心情。司徒告诉魏成刚兄弟俩,夏师傅给你们两分别续命的法事都其实早已开头,例如我的,就通过夏师傅下了两个小鬼看着我的元神,付强也因此摆下了七星大阵,而那个孩子也在不该自己出生的时间出生了,这一切都只是开始,因为咱们中途遭到破坏。有因无果,难道还会有好下场吗?接受现实吧,一切都怪你自己。

  司徒所谓的“接受现实”,我猜想大概是在说,这事没别的办法了,即使不送你们去派出所,你们也很难有好下场。于是我问司徒,这两个人渣应该怎么处置。司徒长长的叹了一口气说,坏事从来都是人做的,你们干的坏事,就让我来替天行道吧。

  胡宗仁拉了拉我的衣袖,因为他大概认为司徒是要杀人灭口了。于是说打算如果司徒要动手的话,我们还得想法子拦下他,毕竟那是在杀人,尽管杀的人是个败类。不过司徒从包里拿出先前他来救我们的时候那块令牌,上面写着一道符印,介于一些特别原因,为了防止被滥用,在此就不加说明。他让我和胡宗仁抓住魏成刚和魏成健的身体,防止他们挣扎。他则用令牌在两人的额头上逆时针画圈,再把符面紧紧贴在两人的天灵盖上,接着念咒后,咬破自己的手指,在令牌上按照符的字形用血画了个一样的,然后另一只手啪的一下拍在符咒上,这种震动让魏成刚和魏成健两人的头都跟着颤抖。随后他再度重复了一次咒文,咒文的意思我大概能够明白,就是求天地公断,惩戒不肖弟子的意思。随后他从魏成刚身上找到手机,问了魏成刚家里人的电话,然后打了过去,告知了对方所在的方位,然后我们解开魏成刚手上的绳子,把他们兄弟俩赶下了车。

  司徒开着被撞坏的豪车,走在路上本来就很拉风,在丢下魏成刚兄弟俩的时候,我注意到他们委顿在路边的台阶,魏成健抽动着肩膀哭泣着。不忍再看,于是转过头,其实是不忍自己即将对于他们产生的同情,他们这种人,不值得。

  绕道回城的路上我问司徒,那道符到底能有什么用,为什么要放了他们。司徒每做一件事,几乎都是有道理的。所以我一直没有发问,只是照做。司徒说,自作孽不可活,命不久矣,等着看吧。然后他摇摇头说,可惜了,可惜了。

  于是我不再说话,车开到四公里的位置的时候,我的电话响起,是付韵妮打来的,虽然她终于有了消息但是我还是无法控制心里的紧张。于是我接起电话,在相互一声喂之后,我确信电话那头就是付韵妮本人。很奇怪为什么她会打我的电话而不是打胡宗仁的。我问付韵妮,你上哪去了,我们找了你好久,电话也不接,还有,你到底把孩子抱到哪去了,那可是别人家的孩子!

  付韵妮只传来淡淡的一句:“对不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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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冰点柠檬 发表于 2012-11-21 16:22:11 | 只看该作者
14年猎鬼人 番外 离散+江湖+求婚

“对不起?你说这话是什么意思?”我有些紧张的问付韵妮。她说,之前很匆忙,没有接我的电话,直到刚刚看手机才看到未接来电。我说:“那些都没事,谁都有漏接电话的时候,我是想知道,你干嘛打来电话却很我说对不起。”因为我实在有种不太好的预感,那种预感就好像是有些什么东西即将离我而去一样。付韵妮对我说:“当然要跟你说对不起啊,因为现在我在医院呢。”我疑惑道,在医院为什么要跟我说对不起?付韵妮说,因为她身上没带那么多足够的钱,而且这种早产儿没有监护人的情况下是不允许挂号住院的人拖欠医药费的,只能预先存钱进去才行。瞬间我心中有一只乌鸦从右至左的飞过,不过也总算是心中一块石头落了地。我说你现在在什么位置的?她说在位于南岸区响水路附近的一家女子医院。因为由于是私营医院的关系,或许有些程序上相对要简单一些。我说好,我们很快就赶过来,你呆在原地把孩子看好。有什么事见面再说。

  挂上电话的心情就如同一扫阴霾一般,同时也有些惭愧,惭愧自己对人的信任还是比较欠缺。我把付韵妮的画转达给了司徒,于是我们就在高速路四公里处下到,把车停在一个加油站的附近后,打车去了这家女子医院。

  我和胡宗仁还有司徒三人把身上的钱凑了凑,加上我卡里的钱,作为备用,基本是足够孩子的医疗费用。等缴费以后,孩子才被医生推进了保温箱,这一来我们才算松了口气。于是我们坐在医院走道的座位上聊起来。

  我问付韵妮为什么会一声不吭的就跑掉了,当时在厨房究竟发生了什么事。付韵妮说,起初她对魏成刚说自己要跟着夏师傅进去,一起照顾那个老板娘,其实付韵妮的内心是觉得老板娘的结局已经是事实了,只是在必要的前提下,确保老板娘不会因为伤重或是过度虚弱而丧命,加上她对夏师傅的为人十分不放心,尤其是当孩子跟他共处一室。所以她跟着进厨房也是为了能够更好的保护好这个没足月就因故早产的孩子。我点点头,因为我觉得她做得对,要是换成我的画,我或许也会这么做。付韵妮说,进去以后她尝试着想要从夏师傅身上套点话出来,但是夏师傅是老江湖了,自然对她的动机一清二楚,但是不知道为什么,夏师傅还是装作不知道一般的回答了付韵妮的问题。

  我对付韵妮说,大概还是因为你老爸的关系吧,毕竟这么长时间以来,你老爸都是他们的领袖。付韵妮点点头说,她也问了夏师傅,为什么要提前对这个老板娘下手,因为15号时间还没到,提前取出孩子来,那难道不会影响孩子原本的八字和命格吗?夏师傅说,这个孩子的八字跟命格早在很多年前没有怀上她的时候,就已经有人测算出来了,那个人就是孩子的外公。只要一个初生儿的父母八字信息准确,那么有些高手就能够通过其父母的信息测算孩子的具体时辰。付韵妮告诉我,夏师傅还给她举了个例子,这就好像你在亲戚朋友间得知了一个算命批八字很厉害的师傅,于是你去找他给你算算,他就会算出来你的阳寿在不出意外的情况下是多少年,阴寿又是多少年,多少岁结婚,什么时候生孩子,以及孩子将来是有本事还是没本事等。付韵妮当时问夏师傅,这些东西都是在不加干预的前提下,才能够照着批字出来的一样啊,这种提前生的孩子,难道不会发生什么改变吗?夏师傅说,他们对这家人做的每一件事,与其说是对人间原本的人生在横加干预,倒不如说是他们的命中该当有此一劫,如果起初所测算的八字精准无误的画,那么自然也会把这个劫数给测算进去。

  付韵妮这么说,我就明白了,虽然我个人并不是太看中八字这样的东西,但是我也知道八字这玩意最好是别随意告诉他人,说者无心听者有意,如果遇上些别有用心且不择手段的人,恐怕即便真有什么事情发生在了自己身上,普通人也很难想到是因为自己很久以前无意透露的八字。

  我问付韵妮,那后来呢,都发生什么事了。付韵妮说,之后她就有一句没一句的闲谈着,因为她本身对夏师傅的态度就非常不好,夏师傅一直不对她发飙完全是因为她是付强的女儿。直到他们在厨房听见哐当一声巨响,夏师傅就紧张的站起身来去门口看,付韵妮觉得那是个机会,就抄起地上用来舀水的木瓢,照准了夏师傅的后脑勺打去,木勺本身不会发出什么刺耳的声响,所以付韵妮说她当时打的时候格外用力,也好像是在发泄一样,这一天虽然没绑着她,但是我知道她其实过得也非常辛苦。直到把夏师傅敲昏,由于不知道外面发生了什么事,还以为是开始动大法了,这就表示那个孩子马上就要被放血。于是她打开厨房的窗子,已经顾不上那个老板娘,就抱着孩子逃走了。付韵妮说,她不敢走大路,而是沿着背山上农田的小路一直走,又害怕孩子的哭喊引起别人的注意,同时也因为山上本来就风大,相对较冷,她就把孩子塞到了自己的衣服里面,用自己的提问来温暖孩子,只给孩子留了了个衣服的领子当作出气口。一直走了两里多山路,才转到正路上,然后站在路中间拦了个车,丢下几百块钱就要司机开来了医院。付韵妮说那个司机也是好心人,看到付韵妮怀里有个孩子,而且看上去很是虚弱,就开得稍微快乐点,还因此闯了几个红灯。

  付韵妮说,到了医院以后她原本是找医生做急救,医生们在给孩子做了系统检查以后对付韵妮说,孩子因为是早产,而且出生后卫生条件出了问题,再加上原本就是大冬天的,孩子必须要进加护病房的保温箱才行,付韵妮就说那就赶紧送进去吧,医生则要求她出示孩子的身份证明,例如准生证和父母身份证等,付韵妮说,这不是她的孩子,并且求医生先救人,谁知道医生却说,这种直系亲属没在的孩子,他们不敢随便接收,害怕会引起医患纠纷,也害怕付韵妮会等孩子进了保温箱就自己悄悄走了,如果要救孩子只有两个办法,要么就是赶紧叫孩子的父母带着有效证明来,这样就可以先治疗后结账,要么就是付韵妮自己先把医资垫付足够,否则的话他们医生是没有权利收治这种什么保障都没有的患儿的。

  我和胡宗仁对望一眼,总觉得这做法似乎是哪里欠妥,却又说不上来,而且既说不出到底哪里不对,却在心里有种寒心的感觉。不过这也怪不得任何人,谁让咱们的体制就是这样?

  付韵妮说,她身上的钱不多,几张大票子都给送她下山那个司机了,所以才要我们去付钱,又觉得挺不好意思的,所以就先说个对不起让我们生不起气来。我告诉付韵妮,今后别把电话当成装饰品戴在身上,否则在某些特殊情况下,不接电话非常容易让人误会。付韵妮问我,误会什么了?我没有回答她。

  过了一会,医生来告诉我们,孩子没有大碍,只是有些早产儿的常见病症,例如肺炎什么的,只要留人在这里照顾,医院加强看护孩子是不会有生命危险的。叫我们尽快通知孩子的家属来。于是我等医生走了以后,到外面的公用电话按照当初进山庄的时候,抄下的那个山庄广告的手机号码打了过去,接电话的是个男人,我就知道这就是老板自己的电话。我告诉老板我是谁以后,也告诉了她目前孩子平安,以及告诉了他医院的地址,因为我知道此刻他一定守在自己老婆身边,所以我让他找个什么亲戚朋友一类的,先来医院照料着孩子。老板告诉我,老板娘虽然经历了这么大的事情,但是毕竟是医生来动的手术,所以除了受了些惊吓以外,身体是没有什么问题的,就按照普通产妇的样子,住院休息个5天左右就能够出院了。我告诉老板,好好照顾好老婆和孩子,这孩子今后一定会是个大人物,好好培养他,也为我们之前在山庄的一场闹剧跟他道歉。谁知道老板却跟我说,要谢谢我们,虽然我们是改变了他人生遭遇的一群人,却也因此保护了他的家人,我告诉他伤害他们的人不会有好下场,自古以来都是如此。

  接下来的时间里,我们等到了老板的家人来医院看孩子,我们才离去,接着我们去黄婆婆那里接了彩姐,找了杨家坪的一间餐厅准备吃饭,付韵妮也打电话找到了付强,席桌上,司徒师傅、胡宗仁、付韵妮、付强、黄婆婆、我、彩姐,原本应当在这件事情落下帷幕的时候,兴奋的说点什么,但是那顿饭却吃得异常的沉寂,其实我知道每个人心里都有说不完的话,在那一刻却始终不知道从何说起,我跟付强算是握手言和,因为没有他的帮忙,我几乎也只有死路一条,捡回一条命,也因此除掉了坏人,临近饭局结束的时候我才端起酒杯,把在座的各位挨个敬了一遍,我本来就是个不怎么善于表达的人,于是我敬酒的时候,说得最多的,就只有谢谢、感谢、多亏了你。付韵妮本来跟我也是因为交恶才认识,轮到我敬她的时候,我们相视一笑,那种笑容好像是在说,其实咱们什么都不用说了,既然共同经历过磨砺,我们就始终是亲密的战友。席间黄婆婆也收了付韵妮做干女儿,因为黄婆婆虽然和付韵妮的岁数相差很悬殊,但是若论辈分的画,付韵妮的母亲是黄婆婆的小师妹,也算是认祖归宗,黄婆婆也会像亲生女儿一样好好待她。付强和司徒一杯接一杯的干着,交流却非常少,两人都是大师,却一度因为各自的为道不同而从未在一起喝酒,此刻相交相知,尽管一言不发,却也让人动容。胡宗仁则一改往日疯疯癫癫的作风,一直默默的吃东西,空隙的时候就在悄悄地数着手指好像在算什么东西,我没问他,他也没主动告诉我。彩姐从头到尾都一直用她的左手抓住我的衣服下摆,甚至包括我站起来敬酒的时候,我知道,她是不会再让我从她的眼前消失。亲爱的女人,我很欣慰。

  饭后我和胡宗仁制造了一起交通事故,司徒的豪车总算有了部分被分担的费用,而所有的百感交集,均在把车撞向滨江路的护栏那一刻,大家哈哈大笑,从此烟消云散。

  大半个月我都没有回过自己家,终于回来了,因为付强在我们送他和付韵妮回自己家的时候,他邀请我和胡宗仁去了他的屋子里,从抽屉里拿出一个木刻的小人偶,贴了张符咒在小人的额头上,符咒的背面写了个八字,然后念着:“十二猿仙作一窝,不知哪个为寄托,有人识得猿猴路,要知玉皇路不多,吾奉太上老君,急急如律令。天住、地住、年住、月住、日住、时住、化为金身玉女,寄往三十三天处。”

  接着把符咒烧毁,冲水后让我和胡宗仁各喝了一半,告诉我们,从现在开始,跟着你们这么久的那个红衣女鬼,就会去找魏成刚兄弟俩了,这个咒叫做“寄化身咒”,符咒上的八字,就是魏成刚兄弟俩的。我问付强,既然你会这一招,为什么一早的时候不用?即便是最初你没料到,在你跟我们合伙的时候,你不就该用了吗?这样能省下多少事啊?付强摇摇头说,他们为恶,是在种恶因,但当初并没用任何人因此而尝到恶果,如今大法失败,这就是他们恶果的开始,所谓的反噬,也只有在这个时候用化身咒才有效。因果循环,自来如此,既然有放不开的结念,就会有达不成的欲望。尤其是那些明明不属于自己的欲望,就好像两个人同时拉扯一根橡皮筋,谁后放开,谁就疼。

  付强的话让我沉思了很久,我突然发现他说的这个道理,几乎可以在我们每一个人的身上体现,我喜欢钱,但是如果我不择手段的赚钱,我就成了后放手的那个人,会被皮筋弹疼。胡宗仁喜欢付韵妮,如果他没有乘着酒劲跟她表白,也许他也成了后放手的那个人,错失一段爱情。付强也是如此,多年来虽然并非正道,但却深知不敛财的道理,在和魏成刚角力的过程中,如果不是他及时放开了手中的橡皮筋,疼的也会是他自己。

  过了一会,在付强昏暗的屋子里,他淡淡的说道,我也是时候去偿还我的果了。

  2010年1月18日,在日食后的第三天,我接到司徒的电话,在黔北某小城镇,魏成健暴毙在自己的轮椅上,魏成刚因为精神错乱,坠楼身亡。2010年2月1日,司徒又告诉我,魏成刚留下的大量财富,引起了身边继承人的争夺,甚至对薄公堂。仅仅3天,恶有恶报,家破人亡,妻离子散。

  我在唏嘘的同事没有忘记问问司徒那个夏师傅到底怎么样了,因为我知道这段日子司徒和付强常常有联系,根据付强自己的说法,如今对夏师傅的惩戒,实则是他自己赎罪的一种方式。我的元神里跟着的两个小阴人,给夏师傅造成了特别严重的反噬,而在这个时候,付强选择了站在他的身边,看着他痛苦接受惩罚。

  2010年2月24日,付强邀约了我们全部人,以及部分刹无道的人,告诉了大家恩怨从此一笔勾销,但是他并没有因此而劝诫自己的门生们,从此不要再继续唯利是图,不讲原则地谋财害命,我想也是因为他自己认为自己没有了当年的威信。并且当天在长江村朝着五一新村路上的一间由两兄妹合开的小酒楼里,他现场替我和胡宗仁验明正身,表示我们身上全无鬼迹,干干净净。那天我也喝了很多酒,等到席桌结束,我和胡宗仁挨个跟到场的师傅们握手言和后,他把我们叫到包房里,对我们说,他打算在剩下不多的几十年时间里,好好的当一个修道之人。

  他这话一说出口,付韵妮就扑在他腿上嚎啕大哭。我也是感到一阵心酸,甚至连司徒都皱着眉头一根接一根的抽烟。付强安慰好自己的女儿,拉付韵妮坐在自己身边,对胡宗仁说,我一辈子清苦,自己没过什么好日子,虽然有点钱,但是都不能经我的手。我就这么一个宝贝女儿,她是我全部的信念,我知道你很爱我的女儿,虽然我们曾经有过一段时间的不愉快。付强站起身来,对着胡宗仁抱拳深深鞠了一躬,对胡宗仁说,我恳请你,替我好好照顾她,我不在的日子里,替我好好爱她。

  胡宗仁赶紧把付强扶了起来,他很激动,但是从嘴巴张张合合来看,他确实是不知道开口说点什么好。胡宗仁把付强重新扶回凳子上坐好,付强对胡宗仁说,我这个女儿,刁蛮、淘气、任性,从小我就没怎么管教,小胡虽然也是个性情中人,但是我希望你能对她多多包容,你永远都不要走我走过的路,因为这样,妮妮就会跟她妈妈一样的结局。我已经因此失去过一个挚爱的人,我不希望我的女儿也是这样的命运。所以请求你们,好好活。

  付韵妮哭得上气不接下气,一直在抽抽噎噎的说,说什么女儿不肖之类的,长这么大还一直在跟老爸对着干。我中途几度因为他们的某些对话而撞击到我的胸口,使得我的鼻腔一阵酸楚。但是我忍住了,我见过很多生离死别,眼前还算不上是生离死别,但是却让我觉得这是我见到过的,最真挚的情感。

  付强告诉胡宗仁自己女儿的一些脾气和缺点,他多年来虽然和女儿交流不多,却是世界上最了解付韵妮的人。付韵妮的哭喊,也正是因为察觉了自己尽管常常不给付强好脸色看,但是付强依旧如同父亲一般,关心着她生活的每一个细节。甚至有些付韵妮自己都没察觉到的事情,却被付强一针见血的说了出来。付韵妮问付强,你是怎么知道这些的。付强也只是微微一笑说,我就是知道。付强的语气一直很平静,所以这次闭门的谈话,显得有点像是在交代后事。最后付强对我说,劳烦你,正月十五那天,请送我去一趟河南。我想都没想就点头答应了他,我问他去河南干什么,他叹了口气告诉我,他要回去师门,认祖归宗了。

  那一刻,有如一块巨石压在我的胸口,我喘不过气来,心里复杂的感情让我再也没办法忍住泪水,我咬着嘴唇尽量不发出生意蹲在一边背对着人群哭泣,我知道付强这一去肯定永远不会回来了,他是在给自己找一个果,给自己早年种下的因找一个果。而这个果,必然就是他的余生。

  正月十五是2010年的2月28号,也是元宵节,往年的元宵我都一定要跟家人在一起吃汤圆。唯独这一天,我们聚集在付强家里,我和胡宗仁还有彩姐和付韵妮,我们亲手包了汤圆,付韵妮和胡宗仁要跟着我们同去,吃完汤圆,就该上路。

  从重庆到河南淇县,我开车花了差不多两天时间,上云梦山其实是有条不错的马路的,但是付强坚持要我们把车停在县城里,然后带着我们,凭着记忆在市集里找到一家回民经营的面馆,给我们没人点了一碗大大烩面,刚开始吃的时候付强就大赞到,几十年都没吃过这个味道了,很是想念啊。但是吃到一半的时候,他却无声的哭了起来。因为我看到从他眼睛里滴到面碗里的泪水。几十年的风风雨雨恩怨情仇,统统浓缩成一滴眼泪,混合在我个人觉得并不是那么太好吃的面汤里,再一股脑的吞进自己的肚子。

  很多年前我看过一部周星驰的电影,题目我忘记了但是是讲的他是一个厨师,在逃难过程中因为莫文蔚替他挡了一枪,从而心里愧疚,一夜白头。于是我也注意到当我们元宵吃汤圆的时候,付强还是个普通中年人,只是瘸了一只脚,身体也相对单薄。而此刻正在大口虎咽烩面的他,却头发鬓白,皱纹横现。两天的时间从重庆到河南,我们走的这条路正是当初付强流浪江湖的路,当初的哪条路走反了,此刻就该调头走。两天以来,付强在车上一言不发,只是用右手撑住下巴,痴痴地望着窗外,虽然我不是他,但我想这一路上,他都一直在心里给自己放着老电影,电影的画面是各种记忆零碎杂乱拼凑而成,即便再凌乱,即便再不堪,那都始终是他的人生,也是他的江湖。我想这也是他选择让我开车送他的一个原因吧,都说人要不走回头路,可是他走了。

  吃完烩面,我们选择了搭公车上山。云梦山上道观林立,处处都在标榜自己是鬼谷先生的嫡门正宗,随着大家生活的改变,这里已经从当年的清修灵山,变成了一个旅游胜地。但是付强却在半山腰上带着我们下车,跋涉了将近5里的山路,绕到了后山的一条小路上。那是一条很小的路,一边是河沟,一边是山崖,并行只能通过两个人,并非人为修建的路,而是千百年来被人来来回回踩出来的路。我们三个人跟在付强身后,朝着山上走着,付强本身腿脚不好,走得很慢,我们也完全不会去催促他。一时间,大家都不曾说话,只听见潺潺流水声,和部分鸟兽的叫声。

  在经过一处独木桥的时候,付强从桥头采来一张扁平宽大的树叶,卷曲成碗状,从桥下的河沟里舀水喝,他告诉我们,当年学艺的时候,被一个师兄欺负,常常要他帮忙下山挑水,还说这来回三十里,负重上山也是在修行。于是付强每次都喜欢在这个独木桥中间坐着,看着眼前小河的水面,听着耳后潺潺的水声,静思悟道,也常常在想自己今后要做个了不起的道人,锄强扶弱,维护正道。如今虽事与愿违,但落叶归根,也是一种自赎。

  看着付强若有所思的走在我们前面,经常细细的打量着周围的一切,那样子就好像我在电影里看到的,抗战老兵在垂暮之年重新回到当年的战场,细数着墙上的弹痕一样,看着付强专注的神情,我就知道他所失去的那些碎片般的记忆,正在被自己一片一片的找了回来。

  继续朝着山上走了大约四五里路,付强在寻找着,在一个杂草丛生的小土堆里,他拨开周围的荆棘,露出一块青石碑。石碑的岁数看样子似乎已经好几百年,石碑的边上有一个白色的小石桩,上面写着,“河南省文物管理局,二级保护文物,鬼道先师碑”碑文的内容模糊不清,大体意思大概就是在对鬼谷先生歌功颂德。付强跪在那块碑前许久,然后取下身上的包,拿出一个绿色的塑料口袋。打开口袋,却是一间已经黄的发灰,且到处是补丁的道袍。付韵妮转过身去,付强在我们面前换上了道袍,由于早已没有了发髻和胡须,他就象征性的戴上了道士帽。随后扯下碑周围的那些荆棘,集合成两个小捆,然后将两个小捆呈交叉状,背在了自己的背上。

  我知道,这是负荆请罪。小时候在课文上学过。付强有罪,但是确实法律所不能惩治的那种。有些人也许躲过了就躲过了,付强却选择了赎罪。

  他转身对我们说,各位,就送到这里吧。

  他说这话的时候,带着微笑。此刻我知道说什么都没用,只是上千,用男人的力量狠狠把付强的手窝在我的手里。胡宗仁也和我一样,与我不同的时候,付强还拍了拍他的肩膀。付韵妮也许是太多年没有给过自己的父亲拥抱了,于是她抱的特别久,久到能回味一辈子。

  付强回到路上,伸出一只手对我们行了个道礼,我们还礼,此刻我们再不是熟识的人,更不是父女,我们应该用江湖上最高的敬意来对待付强这个曾经让我备受磨难的人。付强行过礼后,对我们逐一点头示意,接着拂袖转身,一瘸一拐的朝着山上走去,尽管走得很慢,但是还是很快就消失在山路的转角,只是听见转角后的付强传来一阵歌声:

  “乳窦溅溅通石脉,绿尘愁草春江色。涧花入井水味香,山月当人松影直。仙翁白扇霜鸟翎,拂坛夜读黄庭经。疏香皓齿有余味,更觉鹤心通杳冥。”

  回重庆以后,大家的生活还是和这一切没发生的时候一样,我和胡宗仁还有司徒都各自重新开始接单做业务,当然胡宗仁业务相对做得比较差,因为他需要花不少时间来跟付韵妮谈恋爱。直到2010年的7月,他突然约我喝茶。然后他告诉我,他想要求婚,想听听我的意见。我告诉他我完全没什么意见,只要你觉得感觉对了,就跟付韵妮提吧。

  胡宗仁跟我说,爱情这东西一旦开了头,就等于进了个死胡同,当你醒悟后想要转身离开,却发现早就忘了来时的路。我抿了一口茶问他,你是不是准备改行当一个流浪诗人了。他说不是,只是觉得自己一辈子虽然成天跟鬼打交道,却也有机会轰轰烈烈的爱一场,他很庆幸,于是最近特别感性罢了。

  我知道他很感性,无脑的感性。其实感性二字都可以省掉,他就是无脑而已,还不到感性那么高级的阶段。5月的时候他过生日,他告诉我他每年除了农历生日要过以外,还要过公历的生日,然后还要过一个他们瑶山派给弟子授徒印的日子当成他的道家生日,所以我曾调侃他,你一年要过三次生日,你是观音菩萨吗?而在他生日的当天,我们都喝了点酒,于是冒险酒驾回家。由于我喝酒是绝对不开车的,这是我的原则,所以他自告奋勇的要开我的车送我回家,我因为醉酒的关系压根就忘记了他也跟我一样醉酒了。于是在车开到一半的时候,胡宗仁突然拍了拍我的腿说,小心点哦,你开车要开慢一点,不要晃来晃去。

  那一吓,直接把我的酒给吓醒了。于是赶紧手忙脚乱的迫使胡宗仁赶快停车,他还骂我为什么要把车停下来,我告诉他你这混蛋因为是你在开车!然后他说怕什么啊大不了就是一死。我说你想死我还没活够呢!然后他迷迷糊糊的说,我要是死了...你一定要来打麻将哈....

  是的,我想如果那天我不幸死在他的前头,我也一定希望他来我的葬礼上打麻将的。于是那一晚,我们就在车里睡了一夜,然后吐了一车。一整晚没打开车窗,呕吐物的味道,脚臭味,屁味,口臭味混合交杂,其乐融融。

  所以这次胡宗仁说要求婚的时候,我竟然首先就想到了失败的那个画面。请原谅,只不过是我的反射行为。他说他觉得电视上那些什么包电影院租大荧幕的求婚方式简直弱爆了,我说其实是因为你没有那么多钱所以吃不到葡萄说葡萄酸。他说他想要一种花费不高但是却能够让付韵妮这种铁石心肠的女人感动的法子,我说你基本上可以死了这条心了因为要是成本太低说不定她会当街打你耳光。他说我在重庆认识的人不多要大家帮我串通演戏肯定很快也会被识破,我说我很想帮你但是因为长得太精致容易引起路人的围观我出现反倒很麻烦。他说你觉得我请点航模高手用遥控飞机帮我拉横幅求婚怎么样?我说点子是不错但是你确定你能认得完横幅上的字吗?他说那好吧那我带她去坐三峡游轮看看当年他老爸的足迹然后在船上跟她说。我说好啊你还可以把她带到船头伸开双手告诉她YOUJUMPIJUMP。

  .........................

  如此纠结了一整个下午,也没想到一个合适的办法。

  过了几天他和付韵妮约我和彩姐吃晚饭,在渝北区龙溪镇。那附近的美食是我发誓一定要在有生之年吃完的。一顿平庸至极的晚餐过后,胡宗仁把我们带到龙溪镇转盘附近。那里晚上通常有人摆夜市,胡宗仁突发奇想的说他要去打气球。

  打气球是我们这边的..呃..小孩子很喜欢玩的一种游戏,一般是拉一张大大的布,上面挂满了五颜六色的气球,然后给你一把打BB弹的玩具枪,五毛钱一枪,十枪全中的有奖。胡宗仁虽然一大把岁数了,但是枪法倒也挺好,原本我们三个在边上围观他打气球就已经觉得够丢脸了,但是看他命中率极高,我们都跟着有点兴奋起来,紧张的给他加油,期盼他能够打个通关。

  胡宗仁打完了周围所有的气球,只剩下最后一个。我们才发现原来其他的气球破掉以后,我们能够看到底下白色的布,而布上画了一个人形,人头上写了个大大的“胡”字。最后一个气球我们仔细看,才发现是个红色的心型气球,而气球的位置,就刚好在那个脸上写了“胡”字人形的心脏的位置。这时候,我已经想到胡宗仁要干什么了,看到他这么用心地策划,倒也很是像那么回事。

  胡宗仁把枪拿开,对付韵妮说,来吧,最后一枪让你打。付韵妮又不是傻瓜,她当然看出胡宗仁这一出是精心计划过的,不过她大概是以为只是为了博她一笑,并没有想到是求婚。于是她一边笑骂着胡宗仁很幼稚,一边红着脸拿着胡宗仁递过来的玩具枪坐下,然后啪的一声,气球被打破了。

  付韵妮像个少女一样“耶耶”的嚎叫起来,看上去很是得意。

  因为打气球的成绩出众,周围已经围了很多看热闹的人,这时候胡宗仁却收起了他那张本来长得很不正经的嘴脸,从最后一个破掉的气球中间翻找着,然后从白布挂最后一个气球的小夹子上,取下一枚钻戒。

  目测最少五十分!

  接着胡宗仁拿着戒指,在周围的人的尖叫声中面向付韵妮单膝跪下。把戒指捏在右手的食指和拇指之间,深情款款的看着付韵妮,付韵妮双手捂住嘴巴和鼻子,这种惊喜绝对不是装出来的。周围看热闹的人开始起哄,一个劲的喊着,“嫁!嫁!嫁!嫁!”,听上去很像是在骑马。如果这时候再配上最近很火的那首“我把肛门撕大”也许更恰如其分。

  胡宗仁被周围的起哄显得有些紧张,于是他结结巴巴的说,走..走嘛..我们..去领证..付韵妮哭着点头,胡宗仁站起身来,紧紧把付韵妮拥抱在怀里。

  周围再度发出一阵欢呼。彩姐也因此被感动到掉眼泪,她激动的拉着我的手,那意思是说你看人家胡宗仁这种瓦片脑壳都这么浪漫,我则冲着彩姐眨眨眼说,你放心吧,我保证给你买个更大的戒指。彩姐说,戒指的大小有什么重要的,戒指是用来把两个人的无名指拴在一起,无名指的血管是直通心脏的,用心爱了才会把这种承诺箍在彼此的手指上,这么多风风雨雨都过来了,真替他们俩高兴。说完她又一边抹眼泪一边抽鼻涕。彩姐把付韵妮拉到一边,姐妹俩拥抱分享这幸福的时刻,我却听到我身后传来胡宗仁的声音:“啊?100呀?不是说好的80多嘛!....”

  2011年1月,胡宗仁和付韵妮举行婚礼,胡宗仁的父母只来了一个,付强也因为斩断尘缘没有出席。于是由黄婆婆代理母亲。因为新娘是付韵妮的关系,刹无道很多师傅都来道贺,整整在摆了80大桌。我和胡宗仁付韵妮的感情向来都不是用金钱来衡量的,因为我觉得金钱是买不到这样的友谊的。但是人家好不容易结个婚,不送点财物确实说不过去。于是我托朋友特制了一块重达二两的金锭,然后请工匠替我打造了一根中空的黄金针管。毕竟他们是一针定情。

  值得注意的是,是针。

  在胡宗仁的婚礼上,他宣布他要在一年时间里在重庆买房,从买房的那一天开始,他就从此告别鬼界。

  这句话给我当头一棒,2010年的圣诞节,我求婚成功,也即将要举办婚礼,往日的浮华,或许是磨砺了我的意志,却不能给我一个安定平稳的家庭。

  也许也到了我离开这行的日子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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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冰点柠檬 发表于 2012-11-21 16:23:12 | 只看该作者
14年猎鬼人 番外(大结局) 洗手

2011年的2月18日,那天距离胡宗仁和付韵妮的婚礼后一个月。我和彩姐穿得漂漂亮亮的,带着户口本去了民政局。因为我之前有过不少伪造的身份,所以找我真正的户口本还花了不少时间。领结婚证一切都很顺利,除了那个登记处办事员复印我的户口的时候,看着我的初中学历,然后看着彩姐的本科学历,发出一声冷笑了以外。那声冷笑似乎是在提醒我,我和彩姐在文化上的档次差的太远,一副好白菜都被猪拱了的感觉。

  我们的婚礼定在六月底,因为得提前预定酒店。尽管多年来给我积攒了不少的人脉,朋友也非常多,但是我也没有胡宗仁他们那样奢华,我只操办了区区40桌。从领证到婚礼这几个月的时间里,我照旧陆陆续续接了不少小业务。

  虽然依旧得心应手的完成了,但是还是觉得有些心不在焉。胡宗仁的婚礼对我来说似乎是个愿景,让我除了考虑怎么让肚子能够有口饱饭吃以外,还让我想到怎么样和我身边的那个女人过上平淡安逸的生活。

  婚礼前一晚,彩姐按照习俗回了娘家,我却一整晚没有办法睡觉。帮不少朋友操办过婚礼,也常常叮嘱他们,这是人生的一个过程,是把你们的爱情昭告天下的一种承诺,没什么好紧张的。这绝对是假话,那一晚的辗转难眠就是最好的证明,我第一次数羊数到800多只的时候依旧睡意全无,于是起床在地上做了一阵俯卧撑,打算把自己弄累一点,比较容易睡着,结果依旧是一样。我脑子里反复的回响起我将要在婚礼现场唱起的那首歌,那是彩姐最喜欢的一首歌,所以我绝对不能忘词。就这么糊里糊涂的过了一个晚上,我一分钟也没有睡着过。

  一大早带着我那一票来捧场的好兄弟们,跑到花市去扎花车,然后晃晃荡荡的开去了彩姐娘家。却因为他们娘家那种老师居民楼复杂的地形而阵亡了很多小红包。眼看时间就要不够了,我开始疯狂的砸门,说尽了好话,换来屋子里一句话:“娃儿哪个带?”

  “我带我带!快点开门嘛老婆!”

  “碗儿哪个洗?钱哪个管?”

  “我洗碗!钱都交给你!”

  我想彩姐和她的闺蜜打开门并不是因为我回答得多么有诚意,而是因为她们此刻必须按照习俗放我进屋找那只被藏起来的高跟鞋。于是如此这般的折腾了很久,由于结婚当天没有带罗盘在身上,还是在我丈母娘作弊的情况下我才找到了鞋子。接着我抱着彩姐下楼,把她扔进借来的宝马车,然后风驰电掣的赶到了结婚酒店。

  6月的天气已经很热,我的汗水打湿了我的白衬衫,湿身的诱惑引起了各种款式美女们的尖叫,但是没办法,哥这辈子就只能供各位远观,却没办法让你们亵玩了。婚礼开始后,彩姐按照婚庆公司事先的安排,远远的挽着自己父亲的手站在花亭里等着我。我则在煽情的音乐中,第一次当着这么多人开嗓唱歌。《每一分每一秒都给你》,诚如歌词中的那样,你和我都是风的子民。风可以卷起地上无数的落叶,但是却只能有那么幸运的两片叶子能够在风吹以后落在同一个地方。我很幸运,因为我和彩姐成了这两片叶子,除了这首歌高音部分差点让我的鼠蹊部抽筋以外。即便如此,我依然赢得了现场轰鸣的掌声和个别女生的眼泪。必须说一下的是,胡宗仁竟然也成了落泪的一员,我在走向彩姐的时候,斜眼瞟到他正斜着脑袋靠在付韵妮的肩膀上,然后扁着嘴巴抽噎,像刚刚被凌辱过的样子。当彩姐的爸爸把她的手在花亭里交到我手心里的时候,我也知道,这是一种最珍贵的嘱托。就跟当初付强把付韵妮嘱托给胡宗仁一样,同样都是一种沉甸甸的父爱。

  司仪问我,你原意娶这位小姐做你的妻子吗?

  “我愿意!”我坚定的回答。

  司仪问彩姐,你愿意嫁给这个先生让他成为你的丈夫吗?

  “我愿意!”彩姐的声音比我大很多,引起全场一阵哄笑,我却怎么都笑不出来,因为我看到了她眼里打转的泪光。

  新郎官总是逃不掉酒的,于是那天我喝了很多酒。多到我自己都记不清,晚宴结束后一群人去了我们的婚房,大闹,喝酒,再大闹,再喝酒,如果要我回忆那一天,我的最后一个记忆就在胡宗仁抱着我狠狠亲了一口,接着我就什么都不记得了。也不知道是终于抵抗不住酒力,还是被胡宗仁那突如其来的一口给吓晕了。

  婚后的日子一如既往,生意还是照做,却明显没有了当年的热血。2011年9月9日,我告诉彩姐,咱俩出去旅游吧。她问我为什么突然要这样你不做生意了吗?我说生意没那么重要,重要的是跟你在一起。我其实不太相信当时我说过这样肉麻的话,估计当时是鬼上身了或是撞到什么灵魂才这样。彩姐说好啊,你想去哪里?我说不如就尼泊尔吧,我想去很久了,而且这是我欠了你的蜜月。

  15天的行程回来后,我也因为那个神秘的国度净化了自己的心,回到重庆以后,我停下了手上所有的工作,把业务和人脉都介绍给了另外的同行,我告诉他们,今后要好好替人们解决麻烦,也要好好替鬼魂了却心愿。我因为和刹无道之间的争斗和那次轰动行内的厉鬼事件,很多以前不认识的人都认识了,突然变成了一个话题人物。当我把业务关系介绍给他们的时候,他们欣喜若狂,并问我为什么要这么慷慨的时候,我告诉他们,因为我要退行了,记得到时候来参加啊。

  我给师傅打了电话,告诉了他老人家我的决定。师傅虽然不舍,但是也尊重我的决定。他倒并非觉得我退行有什么不对,而是觉得四相道也许就此后继无人,我自己都是个孩子,我自然没有收徒的本事。好在我还有个师伯和一个师姐,师伯去世了,师姐目前还活跃在广西柳州一代,据说当年的桂林空难,是师伯和师姐带人在桂林两江机场附近的小山包上,修建了一个用来镇邪的凉亭。而那个凉亭,至今仍然在机场服务区附近。我问师傅能不能来参加我的洗手仪式,因为如果他老人家能来的画,我会心里觉得好过一点。师傅在电话那头叹气说道,他岁数大了,身体不如当年,而且已经退行,这些事情还是不参与了。尽管失望,我还是告诉师傅我依旧会每年都去看望他,然后挂了电话。

  2011年11月4日,我选择了这一天举行洗手仪式。因为这天是彩姐的生日,这是我送给她的回礼。为什么说是回礼呢?那是因为她在10月初的时候送给我了一个永远珍贵的礼物,礼物是一份医院的化验单,正是因为这份化验单,让我从一个放荡不羁的不良社会青年,成为了一个父亲。

  我的洗手仪式邀请很很多见证人,也有不少是自发前来、因为我忘记了通知的同辈和前辈。司徒师傅担任了我的司仪,连金盆都是他跟我一起出钱定做的,虽然没有脸盆那么大一个,却也价值不菲,具体多少钱,就不透露了,财不外露嘛。时间定在上午的11点28分进行。

  在仪式开始前十分钟,酒楼方面根据我们的要求,关闭了玄关大门,然后大厅里不留任何工作人员,接着司徒关上了我们那个大厅的大门。在招呼宾客各自就坐以后,我站到台上告诉大家。从今天开始,我将离开这个行当,感谢这么久以来,各位前辈及兄弟同仁对我的关怀跟支持,没有大家的仗义相助,我依旧还是当年那个不知天高地厚的小子。从2002年到今天,我们一起经历过9年。各位老前辈今天光临,我非常高兴,谢谢你们陪了我9年,谢谢你们点缀了我的人生。

  说完后我走下台,也许是我的发言太过简短,也许是因为我的语气里带着很多不舍,大家并没用因为我的发言而鼓掌。我在退行的那部分人里,算是最年轻的几位,也不如他们会挣钱,大多数比我年长的即便是平辈人,也会拿我当一个不够成熟的孩子,由他们去吧,我就是我,我有我的决定,也有我的态度。

  下台后我走到通道中央摆放在朱红色架子上,用明黄绸布垫起来的金盆那里,朝着站在盆子边上的司徒师傅点点头,他开始用手指伸手到盆里,沾了点睡弹到我的脸上,连续弹了三次,接着他用很清脆洪亮的声音喊道,洗手式开始。

  司徒示意我伸出双手,于是我将双手伸平在他面前,他替我剪掉了指甲,然后挽起我的袖子,此刻起,我的双手将不能再沾染任何除了我自己肌肤,以及盆里的水以外的任何东西。

  “一洗手,前尘往事不回首,万难莫开口。”

  司徒大声的念着,在他话音落下的时候,我把手掌朝下,平平的放到了盆子里,直到他喊“起”。

  “二洗手,江湖恩怨化为酒,无敌亦无友。”

  我把双手手背朝下,放进盆里,让水淹没至我的手腕。

  “三洗手,功名利绿随风走,就此不复留。”

  我把双手再次放进盆子里,这次就开始双手互相搓揉,这是真正洗手的姿势。

  抬起手后,司徒递给我一张白色的麻布,这是用来擦手的。这表示洗手前后身份的完全不同,我就如同这张白色的麻布,虽然低贱,但是却洁白无瑕。

  司徒对我行了一礼,叫了声“师傅!”在座所有宾客都起身一起喊了声“师傅!”我一并回礼。司徒大声念到:

  “年年岁岁暑寒更,谁言枯木不逢春。沧桑正道两难路,压邪扶正天地尊。有酒只需此时饮,何惧虚来何惧真。今朝手在两江水,从此神鬼不沾身。”

  接着司徒要我跪在祖师爷的泥像前,一拜天地鬼神,二拜师尊,三拜来宾,等到我站起身来,司徒递给我一张脏兮兮的灰布,我用它拂去了膝盖上的灰尘。至此,我的洗手仪式正式结束。

  我吩咐上酒菜,跟师傅们一一道别,等到大多数人散去,我才走到门外打算透个气。却看见彩姐坐在外面大厅的椅子上,用手挽着一个老人的臂弯。金盆洗手的仪式生人勿近,彩姐不是行里人,即便是我自己的老婆也是不能在现场的。所以她就一直在外面等我,顺便帮我招呼下那些我顾不上的前辈们。而此刻她坐在沙发上用手挽着的人,在我见到他的那一刻,眼前快速的闪现着十四年来我几乎所有的片段,就像是一个播放速度很快的跑马灯,快到我看不清,但我却知道,那些画面就是我的全部记忆。

  彩姐挽着的,是我的师傅。师傅确实是老了,因为他和我因为年初魏成刚的关系,我没能去昆明探望他,上一次见师傅还是2010年的上半年了。那时候的师傅虽然已经有些老态,却还能逗鸟下棋,走路虽然不及当年的敏捷但是还算利郎。而此刻我看到的师傅,却在大腿边的沙发靠椅上,放着一根拐杖,那根拐杖是我去年看他的时候给他买去的,当时还被他臭骂一顿说他才不要拐杖这种鬼东西。他也在我前阵子打电话邀请他来见证的时候拒绝了,而今他却不守信用,出尔反尔,一副老态的坐在我的面前,用他那种一贯温暖的目光看着我。

  于是我垮了,我跑过去,跪在他的面前,把我长久以来积压着的泪水,都毫不吝啬的流在了这个出尔反尔的老人的裤子上。

  我其实当时很想要说些什么,但是我却不知道该说什么,我甚至不知道我为什么要如此崩溃的大哭,是因为师傅老了吗?可是谁都会老。是因为师傅来看我吗?师傅看徒弟有什么问题。是因为那根拐杖?还是师傅花白的头发?越来越明显的皱纹和老人斑?我不知道,也不愿意去细想,那是我的一次彻底释放,不但释放了我的眼泪,还释放了我的心。

  师傅在重庆住了几天,我和彩姐带着他到处走走看看,在得知我在明年5月就要做父亲的时候,这个老头儿高兴得像个小孩。后来师傅说想要回云南了,我说我送你回去。师傅说不用了,在家多陪陪孕妇,我只需要送他到火车站就行了。我惊讶道?为什么要坐火车?师傅先是一愣以后,然后有些不好意思的说,他高血压,坐飞机现在有些吃不消了。

  我望着师傅那种带着腼腆的笑容,心里却横竖不是个滋味。但是我不会再在师傅面前表现出我的脆弱,于是开开心心给师傅践行。从那以后,我几乎每个月要给师傅打两个电话,就算是拿着电话闲聊,或者什么也不说,我就在听筒里听着师傅那边电视里传来的声音,有时候直到听见师傅的鼾声后,我才挂上电话。一切很坦然,虽然鬼事不沾身,我依旧有关怀亲人的权利。

  胡宗仁终于在2011年的年底在重庆买了房,因为没有正当职业,所以他没有办法担保按揭房子。只能硬着头皮掏空血本全款在南岸区买了一套两居室的房子。在邀请我们去他家生火旺气的时候,他哭丧这跟我说重庆的地产商花光了他全部的钱,真是一个吸血鬼,于是他一个信奉道教的人,竟然买了一个十字架贴在门上,他告诉我,这对付吸血鬼最有效。胡宗仁传奇的猎鬼生涯依旧继续着,因为他还没有想好退行后能干点什么,加上房子掏空了全部资产,他需要继续下去养家糊口。

  司徒也是老当益壮,年近七十却依旧活跃。他一度和胡宗仁联手取得了不错的战绩,但是在2012年4月开始,他就常常神神秘秘的,直到有一天我带着礼物去他家拜访的时候,听见从浴室里传来一身假嗓的尖叫,我还以为出什么事了,就跑过去看,于是我捡到一个身上皮肤松弛但却非常白皙的人,光着身子遮着脸一路跑进了卧室,然后关门反锁。司徒对着我不好意思的笑笑,我也笑笑,我不需要问司徒个什么,而我也不会告诉别人,那个光身子的人,很像是铁松子师傅。

  黄婆婆带着付韵妮学佛,付韵妮也渐渐脾气变好了些,后来听说黄婆婆因为某些关系的原因,自己出资在大渡口区石棉厂后的后山上,修了一座庙,叫做白居寺。庙里没有僧尼,只有一尊观音像,每逢初一十五和观音的生日,她都会亲自上山,亲自号些她口中的“神水”,分发给附近善信的村民。

  阴阳眼小娟总算是找到了新欢,新欢的条件还算不错,因为他所拥有的两处植物庄园已经注定了他是一个高富帅。不过小娟告诉我她暂时还没有勇气跟男朋友坦诚自己阴阳眼的事实,只是在又一次小娟问那男孩子到底喜欢她哪一点的时候,那男生说,因为小娟视觉很敏锐,甚至能看到庄园里哪里有耗子。

  我跟彩姐早早的给肚子里的宝宝想好了名字,打算叫“果果”,并且我不能坐吃山空,我得干点别的事情。因为多年来认识了不少在行当里吃得开的人,在他们的介绍下,我选择了开一家酒吧。调子是清吧的那种,因为我挺讨厌吵闹的。有一个调酒师,一个服务员。我则身兼老板、咨客、保安数职。小本经营,但是也是需要诚实报税,所以我请了一个兼职的姑娘,每到月中的时候来给我做做帐,弄弄表,所以我亲切的称呼她为“表妹”。因为彩姐的彩字有三撇,孩子的名字叫果果,所以我把我们的小酒吧,取了一个单名,叫做“巢”。因为有他们俩,才是我的巢。

  生活平淡,但我起码每天能睡个自然醒。尽管退行,我却仍然没有失去这些患难与共的战友。我存折上的钱在一天一天的变少,但我却一天比一天更快乐。懂得感恩,感激生活带给我的一切,好的,我当作是一种收获,不好的,也就当作是一种鞭策吧。我依旧这么生活着,但是却努力把脸面向阳光。

  我叫李诣凡,我今年31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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灬天使灬实名认证 发表于 2012-11-27 14:42:14 | 只看该作者
看到很多论坛都在在发表,作者在炒作,鉴定完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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yEs、先生实名认证 发表于 2013-1-17 11:08:38 | 只看该作者
密密麻麻的,不好看~
我今天最想说:「钱钱钱钱钱钱钱钱钱钱钱钱钱钱钱钱钱钱钱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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诗情画意 发表于 2013-1-20 11:07:22 | 只看该作者
我不信有鬼,有鬼佛祖也是显灵的,一物降一物,,,,,还是相信科学的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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诗情画意 发表于 2013-1-20 11:07:41 | 只看该作者
我只相信风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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诗情画意 发表于 2013-1-20 11:08:00 | 只看该作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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思姐姐 发表于 2013-2-26 20:28:29 | 只看该作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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